; 女人将公房卿递给了男人。
男人的衣装质地干燥粗糙,带着一股麝香般的气味。
公房卿一被抱进男人怀中。
铃,刹时一阵铃声响起。
紧接着,公房卿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振翅声。
连忙转头望去。
只见一头硕大无朋的青鹭。
正在一望无际的夜空中翱翔。
鹭鸟发着磷光般的光芒——
消失在澄澈的夜空中。
男人紧紧抱着公房卿。
紧得连指头都要掐进他的肉里。
此男——
「便是由良胤房,即公房卿之父。」
剑之进说道。
「公、公房卿之父?真是出乎意料。」
这故事听来还真是含糊。
「那么,当时抱着公房卿的女人,又是何方神圣?」
这我也不知道,剑之进一脸纳闷地回答。应是母亲或奶妈罢?揔兵卫说道:
「都抱着娃儿了,还会是什么人?」
「不,看来应非如此。其母当年业已亡故,自此描述中亦不难确定,此女绝非奶妈或奴婢。」
「何以如此肯定?」
「若是奶妈,胤房卿何必对其低头?当时此人可是整副身子跪在烂泥巴里,叩头叩得满脸泥泞哩。」
「这……」
与次郎试着拼凑出一个解释:
「或许是为了央求该女将娃儿还给他?」
「央求?你这意思是,公房卿原本是被什么人给绑架了?」
「傲视天下的公家向个奴婢——噢,还不知道是否是个奴婢,总之,堂堂大汉向个女子平身低头,甚至不惜跪坐扣拜苦苦央求,看来应是为了确保爱子的安全罢?」
「有道理。」
我竟没想到能如此解释,剑之进说道:
「若将之解释成一个绑架娃儿的女人将娃儿归还其父,这情况就多少能理解了。」
且慢且慢,揔兵卫打断俩人的对话道:
「喂,这推测未免也太直截了当了罢?」
瞧他一脸惊讶,看来是无法接受两人的推论。
「若是不知抱走娃儿的男人是谁,也就没什么好说。但剑之进,你也说过该男乃公房卿之父。若是其父……」
公房卿哪可能问不出该女是何许人?揔兵卫拍腿说道。
「试着加以思考罢。哪管这奇妙回忆是如何朦胧模糊,哪管当事人当年是如何年幼无知,若有心追究,总有机会问出个真相不是?仅需稍事询问其父该女究竟为何人,不就能得个答案?若其父回答不知,或许便代表当事人记错了。若是知道,理应据实回答。即便事发至今已过了四十年,也不代表毫无机会查个水落石出。难不成是当事人自个儿没问?还是其父也在事发不久后便告辞世?」
「据说曾询问过,但其父拒不作答。」
话毕,剑之进伸手将鬓毛给拨齐。
「这可就离奇了。」
揔兵卫脸色益发不悦地说道:
「为何——拒不作答?」
这我哪知道?剑之进回答。
「不知道?你这回答未免也太离奇了罢?拒不作答——听来活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其父已承认的确曾有过这件事?」
「公房卿表示自己曾数度询问,但每回被问及此事,胤房卿均是一脸愁容,并严斥万万不得问及此事。」
「不得问及此事?」
亦即,此事的确曾发生过?揔兵卫自袖口伸出两支毛茸茸的胳臂,环抱胸前说道。
时值隆冬,这莽汉随意露出肌肤却毫不在意,直教人为他打一身寒颤。
「但再怎么说,人化身成鸟,振翅飞离这等事儿,听来只会教人笑掉大牙,岂还需要为此争论?这故事的确怪异,但这状况要来得更为怪异哩。」
「总之,有只会发光的鹭鸟就是了。」
与次郎打断揔兵卫嘶哑的嗓音说道。
揔兵卫接下来要说的,想必颇为有理。但与次郎并不想听这类道理。
于某个不知名的高原湿地,一个抱着娃儿的女人化为发光飞禽振翅而去——与次郎整个脑袋已为这幻想般的场景所占据。
没错,剑之进说道:
「有个女人化为发光飞鹭,飞上天际扬长而去。总而言之,与次郎稍早为咱们朗读的《里见寒话》与《耳囊》,都是极为有趣的故事。不过,这该怎么说呢……?」
「的确,这些故事是不足采信。」
这下连袴的衣摆都给卷了起来的揔兵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