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楚楚。道场如今门可罗雀,就是教这些家伙给害的。」
看来揔兵卫的门生果然是教这家私塾给抢了去。
「不过,这孝悌塾的塾生为何要跟踪剑之进,并潜入九十九庵窥探?」
「这还用说?想必是为了瞧瞧你这与塾主之父亲大人有关的妖怪巡查大人,究竟在探查些什么罢。」
话毕,揔兵卫一派豪迈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
三日后的夜里,与次郎再度造访九十九庵。
除了有事得向老隐士报告,同时也亟欲厘清某些质疑。教那莽汉大闹一场后,公房卿一案已被搅和得含糊不清了。
与次郎在玄关打声招呼,小夜随即现身,表示老人家正在等候其到来。
一如往常,老人正蜷缩着身子窝在小屋内。为两人奉上茶后,小夜便恭恭敬敬地坐到了老人身旁。
与次郎略显不知所措。
一时想不到该从何把话说起,最后才鼓起勇气打开话匣子。但还没来得及脱口,老人便抢先一步询问情况如何了。
「情况如何?敢问老隐士是指……?」
「当然是指上回那几位暴徒一事。」
「噢,原来是指那件事儿。咱们那使剑的所言不假,那几人果然是孝悌塾之塾生。」
「果然如揔兵卫先生所言?」
「是的。这回果真教他给说中了。逃逸者乃一名曰山形之士族,与塾长由良公笃氏原为同门,两人原本一同师事于某位儒者门下,算是公笃氏之学弟。如今成为公笃氏之弟子,于塾内担任番头。」
总之,那几个人即为公房卿之子的门下弟子?那么?此举之动机究竟为何?一白翁问道。
「这揔兵卫也质问清楚了。」
「质问?难不成揔兵卫先生是……?」
「是的。老隐士想必要认为,由于门生为私塾所夺,揔兵卫心怀积怨,故对其施以一番拷问——实则不然。噢,或许这使剑的天生一脸凶相,只要是与人面对面质问,看来大都像是逼问。据说当时揔兵卫仅向塾生们表示,自己将同东京警视局本署关说,保证绝不问其罪,借此要求塾生们供出真相。」
这简直是昔日地回(注:今意指往来于城乡之间销售货品维生的商人。江户时代特指被剥夺户籍的无宿人,多以四处兜售香具或经营博奕营生。因其浪迹天涯的性质,常为负责维持治安之奉行所等机关吸收为线民或杂役。亦作地迴)擅长采取的手段,与次郎心想。
揔兵卫虽认为自己一味示好,但看在塾生眼里,这质问法恐怕是更为凶险罢。
「塾生此举,乃出于对其师由良之忠诚。其实,公笃氏之祖父,即公房卿之父胤房卿,于临终时曾有一番遗言。」
「遗言?」
噢,其实,也不全然是遗言,与次郎更正道:
「胤房卿自维新前便卧病在床,后于明治二年辞世。临终时期,几乎都处于梦呓状态。故此,其言或许算不上是遗言——」
吾人终获至宝——
亦获至福——
吾之至宝,汝等务必珍视之,临终前,公家不断重复说着这番话。
「胤房卿当时已是意识朦胧,就连看见家人长相也认不出,往事今事均混杂一气,故无人认真看待此言。但当时年方十六之公笃氏却记得清清楚楚,并长年对此耿耿于怀。」
「对此耿耿于怀?」
「是的。儒家对父兄之言,较常人更为尊崇。据说由良家对此之要求,也较武家更为严格。胤房卿虽已退隐,但毕竟是家长公房卿之父,公笃氏也是自幼便对自己身为长子,终将继承家嗣深有自觉,故即便是祖父临终前一番呓语,也丝毫不敢轻忽——」
至宝。
公笃氏曾向其父询问此事,但公房卿亦表不知情。公笃氏判断祖父应是未曾向父亲提及此事,便就此展开调查。
但到头来,什么也没查着。
此事竟未有任何记录留存。
不过……
「胤房卿辞世后,公房卿便以此为契机,从此不再过问政事,并与众弟平均分配本就不多的遗产,待家产打理妥当,便自京都迁入府内。当然,日子是较从前清苦。但公房卿似乎生性清心寡欲,丝毫不以俭朴度日为苦。或许正因其为人如此,众弟均不吝经援供养。毕竟遗产虽少,公房卿仍有平均配分之恩。一家兄弟于维新前平分家产,改朝换代后纷纷自行创业,个个也是事业有成——」
「公房卿可有自行创业?」
「噢。华族本不谙商道,经商失败的例子可谓多不胜数。相传近畿一带的土地开垦事业损失至为惨重,便是一例。据传公房卿对此亦有听闻,故未起经商之念。对此,其子公笃氏亦深表赞同,只因其深信重德淡利、择名誉而弃实益,方为正道。但虽支持其父不涉商途,公笃氏仍对某事心怀不满。」
「敢问——是对何事不满?」
「其实,公笃氏曾遭人嘲讽。」
「是遭何人嘲讽?」
「即公房卿之么弟,官衔公胤,名曰山形。公胤氏创立一商社,据说获利甚丰。但此人平日言辞,似乎颇为刻薄。」
言辞颇为刻薄?老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