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便不可轻易诛之;反之,则可裁之以法。而倘若是妖物……」
「就要把你给吓得屁滚尿流了是罢?」
揔兵卫再次高声笑道。
这下剑之进再也沉不住气了:
「混帐东西。咱们即便是好友,开起玩笑也得有个限度。看来,这下非得让你瞧瞧侮辱官差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才成。」
好了好了,与次郎制止道:
「稍安勿躁呀,剑之进。岂值得为这山男起如此争执?而揔兵卫,不是都要你别再这么揶揄人了?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副焦躁德行。至于正马,你说的咱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既然知道这些个道理,何不以你那些舶来的知识什么的,好好为剑之进解惑?哪管你对此事嗤之以鼻,既然坐拥这些知识,何不给咱们一个解释?」
大家瞧瞧,笹村今儿个还真是有精神呀,正马说道:
「我的解释其实很简单。不分古今东西,妖怪这种东西都不曾存在过,这道理你们应该也是再清楚不过。关于这点,正如同咱们这位武家师父所言,即便在前幕府时代,也仅有不懂事的娃儿会相信这种东西。涩谷,你说是不是?」
揔兵卫颔首说道:
「谁都知道鬼怪这种东西,打从前便是编出来吓唬妇孺的罢?自古识学问者,打从心底就不会相信妖怪什么的。」
「那么,这山人究竟是——?」
「若非类似猿猴的兽类,便是人罢。再者,各地传说中的山男,也不见得全都是同一个东西。不过是有人将之当成山怪或妖魔,情况才会变得如此复杂难解。将未知的猿猴与人混为一谈,便是无知。涩谷所言不假,既无体毛又通晓人语,足以证明这东西是人无误。」
「果真——是人?」
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正马一脸不解地扭曲着脸孔说道:
「不是人会是什么?矢作,还有笹村,你们俩一辈子都住在这狭小的岛国,想必是想不透罢。咱们这世界其实大是无比辽阔,在这辽阔的世界上虽然国家众多,但国与国可是相连的。一国之外,尚有邻国。」
本国不也是如此?剑之进回道:
「州与藩不也是相连的?」
「瞧你这蠢才。哪管是纪州还是艺州,住的人不都是一个样?可分得出谁是打哪儿来的?但世界上的民族可就是形形色色了,大海另一头的诸多国家,人民可悉数是在异邦民族的包围下生息的。」
「就是所谓的南蛮、东夷、北狄、西戎么?」
这些指的不都是包围国土四方的蛮族?剑之进一脸认真地说道。那是支那才有的说法,正马回答。
还真是四面楚歌呀,剑之进与揔兵卫挖苦道。
「喂,这下可是笹村要我说,我才辛辛苦苦费这番唇舌解释的,换来的竟是你们这么一阵揶揄。我这下谈的可不是四面楚歌、吴越同舟什么的。哪管是大唐还是大清,不都和咱们日本的州差不了多少?我指的是更不一样的国家。说得明白点——这辽阔的世上有着众多语言不通、长相不同、肤色迥异的民族,有些甚至连个自己的国家都没有。」
「何谓连个自己的国家都没有?」
就这个意思呀,被剑之进如此一问,正马回答:
「有些民族并不定居一地,过的是四处放浪的日子。亦有些是因与其他民族作战失利,而被驱离自己的土地。无土地便无法建国,人口过少亦无法建国。其中甚至不乏被驱出故里,被迫深入山林生息者。」
「山林——?」
「没错。」
「和战败的武者潜身山中可是同样道理?」
「要来得更为严重才是罢?若要打个比方——应是好比黑船排山倒海而来,数万乃至数十万异国人上岸占领日本,国人泰半惨遭屠杀,硕果仅存者只得避居深山。」
岂可容这种事发生?揔兵卫忿忿不平地起身喝道。
「蠢才,我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总之,史上的确不乏外来者入侵,人民只得徐徐移居山岳地带的例子。异国高峰不少,可不像咱们的黑姬、妙高、富士、浅间这类矮峰。」
「混、混帐,竟敢瞧不起灵峰富士?」
闻言,揔兵卫更是一脸愤慨。
「想不到你还没息怒哩。我可没瞧不起,只是山矮就是矮,还能怎么形容?国外的高山可是有两、三座,不,甚至十座富士叠起来那么高,光是抬头仰望颈子就疼了。」
瞧你吹嘘成这副德行,可曾亲眼瞧见过?揔兵卫依然一脸不悦地说道。
不过,正马这番吹嘘可是听得与次郎格外心动,脑海里不由得开始勾勒起足可遮天的高山景致。
「这哪是吹嘘?在海的另一头,如此高山根本是稀松平常,甚至有些民族,就在这些高山上生息哩。」
那又如何?揔兵卫不耐烦地发牢骚道:
「瞧你这般拐弯抹角的,有话就明说。」
「还不是因为你们老是瞎起哄,我才无法好好把话给说清楚?总之,大家不妨假设有个原本定居某地的民族,遭蒙另一语言习俗迥异、甚至相貌也截然不同的民族所压迫。原本的住民被入侵者给逐出平地,被迫潜入山中。」
「假设有什么用?正马,你该不会是打算说,这些像战败武士的家伙含恨而死,化成了山中的妖怪罢?喂喂,这是哪门子洋学?可真要笑掉咱们的大牙了。」
「蠢才,我才不似你这个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