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也就是民间故事罢?正马揶揄道。
正马这人和揔兵卫正好相反,时常摆出一副仿佛忘了自己是个日本人的态度。但哪管他再怎么把自个儿当洋鬼子,长相还是一副大和民族的模样,身躯既没特别高,鼻子也没特别挺。
「所谓当时,是指何时?」
「应是在安永至宽政之间罢。收录这则记述的第八卷,想必是在天明年间写成的。」
这不是近百年前的事儿了?正马说道:
「不过,至少要比上回那则故事更近些。你们怎么老是找来这种老故事?活像把剃了的胡子塞进怀里珍藏似的。」
「你难道不知什么叫温故知新?」
揔兵卫竟然罕见地为与次郎撑起了腰来。
通常,与次郎与剑之进、或揔兵卫与正马对凡事的看法多属对立,尤其对此类奇闻异事的见解更是南辕北辙。总之,平时揔兵卫与正马便有如官军与幕军(注:指明治军与幕府军),两人一碰头便难免起争执。
「你老爱卖弄些洋学,满口文明开化什么的,但也不过是空有一身异国行头,哪懂得什么道理?我虽不爱听这类鬼怪故事,亦不赞成怪力乱神,但一看到你这种嘲弄我国的态度,也要起一肚子火。」
「我哪儿卖弄洋学了?不过是认为这记述过于古老罢了。噢,虽说古老,但可曾嫌它哪儿不好?我每回都不禁质疑,为何你们老爱拿这种老掉牙的怪奇故事来佐证?矢作这回碰上的案件,毕竟是发生在现代的事儿罢?」
当然是发生在现代的事儿,剑之进说道:
「在下是个巡查,可不是个学者。」
「但近日,大家不是称你做妖怪巡查么?」
揔兵卫哈哈大笑道:
「不赖嘛,这浑名应该正合你意罢?」
闻言,剑之进一脸不悦。
拜两国火球案与池袋蛇村案,接连被「东京日日新闻」及「东京绘入新闻」所报导之赐,一等巡查矢作剑之进俨然被塑造成了一个专责解决妖异事件的官差。
「这下再怎么抚弄你那把胡子,也讨不回你的威严了。想不到你这奉行所内最无能的蠢才,也能成为驱魔除妖的专家,这下可出人头地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别再瞎起哄了,与次郎制止道:
「揔兵卫,把揶揄自己的友人当有趣,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武士风骨?」
不不,我可是诚心诚意地在向他致贺哪,揔兵卫苦笑道:
「总之,我可没把这当笑话,玩笑一场,你也就别当真了。总之,这类事儿我也曾听说过,这就把它说出来,请你大人大量,快快息怒罢。是关于山什么的事儿,对罢?」
「没错,山男。」
揔兵卫咳了一声清清喉咙,接着便开口说道:
「有个到我道场习武的家伙,曾于前高田藩担任藩士。大家也知道,高田藩地处越后那头,是个山深雪丰之地。黑姬、妙高均是当地的险峻山岭。」
不仅是辖内有山,与次郎等人总认为整个高田藩均是位处山地。
「当地冬季天候严寒,需要大量柴薪方能度日,因此入山捡柴就成了重要的差事。不过,越后一带的居民均遵循一个铁则,那就是若于山中遭逢鬼怪,均不得与他人议论。」
「噢?」
闻言,与次郎向前探出了身子。
揔兵卫极少提及这类故事。不,不光是揔兵卫,时下这类故事已鲜少有人提及,如今大家净谈论些新鲜的、未来的事物。不仅是正马,若是谈起过于古老的故事,一般人多要语带批评,以顺应时潮。如今仍将谈论这类传闻怪谈视为趣事的,大概仅剩药研堀的老隐士一白翁一人了。
不过,即使仅是传闻、或捏造的假故事,听人亲口叙述毕竟是趣事一桩。
至少与次郎将之视为一件趣事。旁人或许要斥之为捏造或迷信,但与次郎依然深受这类天马行空的巷说所吸引。
揔兵卫又咳了一声:
「至于道出于山中所经历之怪事者,究竟会遭到什么样的灾厄,就连我这位门生也不知道。总之,对此类无谓风说感到恐惧,是件愚蠢至极的事儿,我可不相信这类迷信。反正这门生如今已非藩士,我也就毫不客气地对他下令,今后不许再谈论这种事儿。」
为何要如此命令?剑之进一脸嫌恶地说道:
「你未免也太野蛮了罢?相信这类传说,实与信仰神佛无异。难道武士道会强逼人舍弃虔诚信仰?若是如此,不就代表这种武道才是真正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
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呀,正马笑道。
「有什么好笑的?」
「信仰之道与剑术之道,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
「这是哪门子傻话?哪管时代变迁、幕府崩解,日本男儿的壮志仍不曾改变分毫。尊崇尚武之道,有哪儿跟不上时代了?新政府虽禁止贩卖粗俗的咒术行头,但可没禁止学武习剑哩。」
「四年前不是才禁止了复仇?当时的禁令上也载明,复仇乃以私事侵犯公权之举,故须禁之。」
听了剑之进这番话,揔兵卫使劲咳了一声说道:
「看来咱们这位胆小如鼠的巡查大人,大概是以为剑道仅是用来伤人、杀人的,未免也太没见识了罢?剑道之修行,讲究的乃是精神之修养,尚武之人,也必须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