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哩。」
「没错。」
「你认为这可能么?我说剑之进呀,俗话虽说人生短短五十载,但还是有不少老翁老妪活到七八十岁。只是人虽长寿,不吃东西还不是活不了?即便是断五谷、断十谷的修行,也不是完全不进食的。即便完全断食,至少也得喝水。若是不吃不喝,任何人都撑不过十日就得要活活饿死了。」
「但揔兵卫,难道你忘了蛇是会冬眠的?冬日间,蛇不是只要不吃不喝地睡顿觉就行了?」
「听你说的。但不也得先大啖一顿才能睡?」
那是熊罢?揔兵卫这么一回嘴,正马立刻打岔道:
「蛇与兽类的冬眠习性不尽相同。蛇属阴性生物,并无体温。由于无法自体内发散阳气,故只要气温下降便要感到寒冷。因此蛇的冬眠与其说是睡眠,毋宁说是假死较为恰当。」
「假死?」
「也就是暂时死亡。」
原来如此,剑之进恍然大悟地说道。
可别凭一点儿推论就贸然断定呀,正马说道:
「那可能假死个六十年?若是如此,可就是真的死了,绝无可能复生。」
「真的绝无可能?但这可是源翔的——」
「所以,咱们这位使剑的才要说,这不过是则乡野传闻罢了,根本当不了证据。看在你爱听这类故事的份上,与次郎才要找来这则东西,但有哪个傻子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相信这种事儿?除了这种虚构故事之外,你可曾听说过蛇被封了七十年还能活命的——?」
话及至此,正马眉头深锁地望向剑之进:
「——你说是不是?」
一等巡查矢作剑之进先是板起了脸,接着才颓丧地点了个头。
【参】
这回剑之进调查的案件,案情大致如下。
池袋村有一姓冢守之望族世家。
即便称不上第一,冢守家在这一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即便维新后家势依然是盛况不改,看来家境颇为富裕。至于冢守这姓的由来,似乎并非某大人物所赐,而是因主屋后方有座古冢,故冠此姓。
不过,论到冢守家族成员的关系,可就有点儿复杂了。
原本的家主名曰伊佐治,在三十多年前的天保年间,便随夫人一同亡故。之后,家务便由伊佐治之弟斋七接手执掌。
冢守斋七为人寡欲耿直,虽已是个年逾花甲的老翁,仍备受乡亲景仰。至于其子正五郎,个性也一如父亲般踏实认真,即便遭逢改朝换代的乱世,一家男女老幼依然胼手胝足卖力干活,方能安度乱局,保家势于不衰,直至今日。
问题出在已故伊佐治之遗孤伊之助。
伊佐治亡故时,此人是个五六岁的娃儿,算算如今应已是四十好几了。
伊之助终日游手好闲。也不知是生性懒惰,还是父母双亡使他变得桀骜不驯,总之就是从没干过任何活儿。若为他安排婚事,不是因看不顺眼立刻离异,就是动辄施暴将媳妇吓走。故即使已是年逾不惑,至今仍是孓然一身。
由于养父斋七生性耿直,即使伊之助并非己出,看来应是与其子正五郎一视同仁,不至于虐待这兄长遗孤才是。
但伊之助似乎就是对此不满。
通常,这类人可能会因备受冷落而变得愤世嫉俗,于迷惘中步入歧途,但伊之助的情况却正好相反。
此人似乎认为家中之主理应为已故伊佐治,如今不过是委由早该分家迁出的弟弟代为执掌。故此动辄向斋七与正五郎父子口出不逊,坚称自己才是承袭正统血脉之家主。
冢守家并非武门,何须在意血脉是否正统?更遑论时代早已物换星移。即便叔父曾供自己衣食无虞地长大成人,此人不仅不知报恩,还动辄咄咄相逼,行状之恶劣可见一斑。
即便如此,斋七父子似乎仍未有任何抱怨,只能任凭兄长这不成材的遗孤四处为害乡里,盼其有朝一日终能理解彼等之用心良苦。
伊之助终日为非作歹。
虽不曾窃盗杀人,但平日挥金如土,饮酒无度,终日与一群恶友放纵玩乐,不仅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甚至曾因其恶行恶状而遭捕入狱。
不论用餐乘车均恣意赖帐,施暴伤人亦有如家常便饭。
甚至曾意图染指正五郎之妻室。
一切作为令人发指,但又教人束手无策。
但这么个恶霸,却于五日前突然猝死。
据传乃颈部遭蛇咬而死。
咬死伊之助的蛇虽已逃逸无踪,但根据目击者之证词,以及遗留其体内毒物之检验结果判断,致死的应是一条蝮蛇。
咽喉遭蝮蛇使劲一咬,的确是不死也难。就连脚遭轻轻一咬,若未妥善处理,也能教人魂归西天。
若是死于蛇吻,这就是一桩意外,无须官府差人处理。
不过——
事实上,教矢作一等巡查百思不解的,正是这条蛇究竟来自何处。
「是哪儿不对劲了?」
正马褪去上衣,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狭窄的房内至为闷热。但正马这番举措想必并非为了怕热,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