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有哪儿武断了?」
「噢,姑且不论撰写此类记述的动机或用途,难道这类记载完全不具任何历史价值或资料性?以方才揔兵卫所举的例子来说,姑且不论飞龙现踪及坟地鸣动两项,至少也记载了某年某月某日降雨的史实不是?降雨这点应是毋庸置疑,难道这则记述完全算不上资料?」
「知道古时某月某日的天气,哪有什么用处?」
这些记述可没写得这么露骨,剑之进瞪向揔兵卫说道:
「尤其是与次郎找来的这册《古今著闻集》,与其他故事集相较,乃是以较为平素的简洁文体所记述的,而且不仅载有年号及地名,甚至就连体验者的出身都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在下才认为……」
「亦即——由于上头写有根据渡边纲之子孙亲口叙述,便代表它值得采信?」
揔兵卫生着刚硬胡须的脸孔随着怒气不住抖动地说道:
「哼,这种东西不都是随人写的?」
「虽然此文内容,以今日的眼光看来似乎是迷信,但并不代表就是子虚乌有,甚至还应将它视为先人所留下的珍贵记录。难道你不认为,知道几百年前的天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儿?」
与次郎老老实实地附和道。
对与次郎而言,比起前去遥远异国一游,回溯往昔之旅绝对是更教人心动。故虽丝毫不怀正马那般对外游的向往,但若有机会一窥往昔,可是绝不会错过。
珍贵记录?揔兵卫语带揶揄地说道:
「倘若是载有藏宝地点,或许真称得上珍贵,但蛇可长生不死的记载,是哪儿珍贵了?」
「不——当然珍贵。在下原本也以为此类故事不足采信,但此文既然记载得如此明了,难道不足以佐证的确是真有其事?」
看来,蛇果真能长生不死,剑之进下了如此结论,接着便向与次郎致谢道:
「这资料可真是帮了我个大忙哩。或许这下就能省了麻烦的审讯。不过,若是能再添点儿旁证就更好了。」
傍证?揔兵卫可不甘心就此罢休:
「你这是有完没完?难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非得拘泥于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不可?」
「这哪是无关痛痒?」
「当然是无关痛痒。哪管是哪册书上如何写的,这点道理不必详究陈年古籍都该知道。蛇是绝无可能活上数十年的。想不到,你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
揔兵卫痛斥道。
这番话的确有理——与次郎也不得不同意。虽然似乎和与次郎起初的态度略有矛盾,但不论对《古今著闻集》中的记述是信还是不信,这的确是个不争的事实。
哪管是蛇还是蜈蚣,虫鱼等畜生是绝无可能活上数十年的。俗传龟有万年寿命,但又有谁看见过哪只龟活到这岁数了?依世间常理,这类畜生的寿命皆属短暂。
当然,与次郎并无可兹证明此一常理的学识,但也认为既然这类畜生大多短命,这常理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总而言之,世上是不可能有蛇能活到这等岁数的。
不过,与次郎心底还是期望世上真有这种奇事。不,与其说是期望,不如说正是出于这份殷切的渴盼,才会促使他特意去找来这则故事的。因此,对揔兵卫的一味否定,与次郎多少还是心怀抵抗。
不过。
再怎么说,蛇能活上数十年这种事儿,毕竟教人难以置信。
即使一脸怅然若失,剑之进还是奋力回嘴道:
「竟敢骂我愚蠢?这下非得告你辱官不可。」
「万万不可呀。将他这种莽夫给关进牢里,岂不是要把囚犯们给吓坏了?」
正马起身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好了好了,此处狭窄,不宜喧闹。涩谷,你生得粗野也就算了,别连话也说得如此下流。至于矢作,你该不会是因为上回那桩案子尝到了甜头,这回又一心想立功罢?」
正马指的案子,就是不久前那桩两国油商的杀妻案——在巡查同侪间称之为「雷球事件」的案件。
当时,一伙人也曾为了那鬼火还是妖火的真面目多所推敲。剑之进就是以那时获得的结论为契机,一举看破案情真相。事后,也因此博得了矢作一等巡查立下彪炳功绩,办案有如快刀斩乱麻的美誉。
这位名巡查抚着一撮整齐的胡须说道:
「在下在乎的,并非是否能立功。」
「那么,会是什么?」
「身为一等巡查,在下肩负官府人员之义务,非得以合理手段尽速解决此案不可。」
这义务和蛇又有什么关系?正马问道。
「你还是没触及重点。」
没错,揔兵卫也附和道。
继上回的雷球事件,这回剑之进所提出的疑问——便是这关于蛇的生命力的问题。
三日前——
剑之进邀来与次郎等三人,并向一伙人询问:
——大家可知道,蛇的寿命大抵是多长?
并暗示蛇可能十分长寿。
但长寿两字可谓十分暧昧。也不知这形容究竟是指十日,还是一年。端凭话题的内容而会有所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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