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先生宣称,唯有将负伤之蛇封印其中,诅咒方能收效。故此,一旦伤愈便应释放。但如此一来,冢内便无神守护村众及冢守一家,故此,释放后须以另一蛇神替换之——」
呵呵,小夜罕见地露出了年轻姑娘该有的神情问道:
「意即——百介老爷至今所说的,净是——表面上的解释?」
「不,这哪是表面上的解释?老夫可是把实情都给说出来了。」
但实情的背后——还另有内幕罢?小夜揣测道。
百介垂下了视线。
看这神情——
他似乎也不知该如何隐瞒了。
还真是拿你没辄呀,百介说道。
小夜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许久以前——江户曾有一伙盗贼,名曰口绳党——」
这口绳党——据传是一群以蛇为名、专事洗劫武家宅邸的奇妙盗贼。
武家宅邸看似气派,但里头并无多少银两。同时,不仅戒备森严、追兵甚众,失风就逮时的处罚还极为严峻。
即便如此,也不知是何故,口绳党仍专挑武士宅邸下手。
据说,乃因此党与武士结有宿怨。
但虽是如此,此党也称不上是义贼。
不同于人来人往的商家宅邸,入侵武家宅邸本身已是难过登天。要潜入低阶武士的住处已非易事,更遑论只要在外徘徊便可能遭人逮捕的组屋敷(注:江户时代,配予与力,同心等阶级之宿舍)。不仅如此,若与武士起了冲突,使起刀来也绝不可能是武士的对手。毕竟胆敢与佩戴大小两刀者拼搏者,若不是不要命,就是傻过了头。
因此,据说口绳党绝不乘人熟睡时夜袭。当然,亦不取无辜家人性命。仅如蛇般乘夜色悄悄潜入宅邸,于无声无息窃取财物后悄然退去。下手时不过度贪求,亦是口绳党的特征,每回绝不窃取过多银两。
武家虽无财,但毕竟讲体面。
实际遭窃多少,并不值得追究。但任宵小入屋行窃得逞,对武家而言可是奇耻大辱。据传不少武家有鉴于此,被迫将财物存于不易觅得处。
口绳党一如其名,下起手来不仅静悄如蛇,同时还奉行细水长流之原则,但八年来仍窃得了近二千两黄金。
此党头目,名曰野槌伊平治。
依又市所言,伊平治原为靠卖艺乞讨为生之江湖艺人。同时并透露:
「至于伊三郎先生,乃野槌伊平治之子,即口绳党之二代头目。」
此事之发端,乃党内徒众内哄。
行窃得逞后,伊平治仅派发部分窃取所得予党徒,并蓄积剩余黄金,与徒众协定将于解散一党时再行分配。但某些党徒对此甚感不满。
例如花蛇矢太。
与蝮蛇大吉。
为此,花蛇与蝮蛇便向武家宅邸密告,密谋陷害口绳党。
「全党十一人,有五人遭斩。残存六人中,有四人皆参与谋反,仅头目伊平治与伊三郎父子两人得以脱身。不过——不出多久,两人便为谋反者所捕。」
捕获伊平治父子者,并非奉行或火付盗贼改(注:负责取缔抢劫、纵火、赌博等犯罪之捕吏)。
而是花蛇、蝮蛇、及其手下。
黄金藏于何处?还不快招——?
为此,两人惨遭一番严刑拷打。
「不过,伊平治不愧为名闻天下的大盗贼,哪可能轻易屈服。哪管谋反者的拷问再严峻,伊平治就是不愿吐露黄金究竟藏于何处。这群卑劣的叛徒,只得放弃拷问这宁死不屈的老贼——转而向其子伊三郎下手。一番拷打,着实教伊三郎痛苦难当。当晚,伊三郎便在杀害父亲伊平治后,只身逃离了恶徒们的魔掌。」
「杀害了自己的父亲?」
「没错——又市先生推测,或许是伊平治自个儿要求的。这头目宁死也不愿让黄金落入这群令人发指的恶徒手中,再加上士可杀,不可辱,见自己已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还不如断了自己的气来得痛快——」
断了自己的气?
伊三郎逃脱后。
仍数度为追兵所夹击,虽然均能奋力逃脱,但也因此负了重伤——
「就在此时逃到了池袋村?」
「似乎——正是如此。伊三郎先生虽非蛇神召使,但可是条如假包换的负伤蛇哩。」
蛇冢一家似乎是个理想的藏身之处。
与一家之女坠入情网,难道也是出于算计?
不,或许两人真有了感情。
「期间,两人产下了娃儿,过了约莫一年,蝮蛇与花蛇一伙人,这才觅得伊三郎的藏身之处。不过,两人担心仅将之掳来拷问,恐不足以逼迫伊三郎吐实——」
虽然就连伊平治死前是否曾告知伊三郎黄金埋藏何处,其实都无法确定,不过这伙恶徒似乎确信——在伊三郎断了伊平治的命之前,想必多少听说了些什么。
事实上,伊三郎的确曾自其父手中拿到了一张纸头。
毕竟是近乎二千两的黄金,平时不见伊三郎恣意散财,如此钜款,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