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负伤蛇

emsp; 「咱们今儿个不是来谈蛇的么?」

  没错没错,剑之进说道:

  「咱们的确是来谈蛇的。瞧你们一副事不关己的,弄得咱们都给岔题了。」

  「岔题的是你自己罢?金时不就是你自个儿提起的?」

  「我提起的是渡边纲。傻傻地提到金太郎的,可是这个傻愣愣的假洋鬼子呀。」

  瞧你说的,被剑之进如此揶揄,正马不服地驳斥道:

  「矢作,看来被笹村抢了锋头,还真教你恼羞成怒了。」

  「我哪儿恼羞成怒了?况且,哪来什么锋头?」

  「找这种老掉牙的历史故事来旁征博引,不正是你这一等巡查大人的得意伎俩么?开口闭口净是些往昔传闻、远古记述的,还笑我是个傻愣愣的假洋鬼子呢,你自个儿不也是个装疯卖傻的假圣贤?」

  正马乘机报了一箭之仇。

  与次郎呀,你瞧瞧,一对傻子和疯子正吵得不可开交哩,揔兵卫开怀笑道。

  随他们去罢,与次郎回答。

  一伙人就这么闹哄哄的,丝毫无法回归正题。

  「剑之进,我可是看在你再度为难题一筹莫展的份上,才费神为你找来这史料的。为何不能好好听听?」

  没错没错,揔兵卫起哄道:

  「喂喂,与次郎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来这本艰涩古籍,大家若不洗耳恭听,岂不是太亏待他了?」

  这番话根本是又一阵揶揄。

  「谁说咱们没洗耳恭听了?喂,与次郎,你方才朗读的,可是《古今著闻集》?」

  剑之进一脸不悦地抚弄着胡子问道。没错,听到与次郎如此回答,剑之进又语带迟疑地说道:

  「果不其然。《古今著闻集》是没什么帮助的。不过,看你深谙古籍,以前是否就读过这篇东西?」

  「噢,即使读过,也不记得了。不过,谁说《古今著闻集》没什么帮助?若硬要挑剔——」

  「你也同意此书过于古老罢?」

  这点与次郎的确同意。这回,剑之进想必又是为某桩难解案件伤神。若是如此,欲以此书佐证,这资料的确是太过时了。

  「不过,剑之进,你自己不也说过,资料是不分新旧的?记得你曾言,若这类自然原理自开天辟地以来皆是永世不变,那么不分古今东西,理应都适用才是——」

  当然适用,剑之进回道:

  「我不过是认为这《古今著闻集》乃所谓的说话集(注:说话意指传承自古时的民间传说故事,将之集结成册即为说话集),是一册以教化众生为目的之文献,可信性或许略嫌稀薄。其中不少故事,甚至可能源自唐土或天竺。」

  说话和普通的故事有何不同?正马问道。

  被这么一问,剑之进也不禁双手抱胸思索了起来。

  「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你这问题哩——」

  「这文章确实地记载了何年何月发生了什么事儿,看来并不像是纯属虚构的戏作。」

  「没错。」

  剑之进依旧双手抱胸地同意道。

  「原来如此呀。」

  正马颔首说道:

  「矢作,你的意思是,这种东西写得唠唠叨叨的,所以不值采信?」

  「我可没说它不值采信。」

  你这家伙可真是别扭呀,正马舒展坐姿,伸直了双腿说道:

  「总之,这篇东西毕竟是在迷信充斥的时代写成的。我并没有眨低信仰的意思,但倘若一切都得牵扯上神佛法力或因果报应,可就不该轻易采信了。」

  这端看如何解释罢?与次郎插嘴道:

  「难道你认为这篇文章的内容是否属实,与记述者对这件事儿的解释毫无关系?」

  喂,与次郎——揔兵卫高声说道:

  「乍听之下,你这番话似乎有点儿道理,但照你这道理,咱们对鬼魂或妖怪跳梁的传言不就都得全盘采信了?」

  「为什么?」

  「突有暴雨袭来,某坟地不住鸣动,又见天现龙踪——均为某山之某神降怒于人间使然——看到这种记述,咱们读者真不知该相信几分。作者的用意,想必是为了昭告神佛灵威,故即使虚实混淆,也不以为意。但虽可能突降暴雨,但哪可能跑出什么龙来?至于坟地鸣动一项——则是虚实难判。倘若写成突如降雨,坟地鸣动,并相传天现龙踪,那么或许坟地鸣动一项,也就不至于难以采信了。倘若作者于撰文时未抛神佛信仰,是虚是实,岂不是教人难以判断?」

  只能说是虚实不分罢,正马下结论道:

  「总之,我国已是文明开化之国,时下的有识之士,不应再以《今昔物语集》或《宇治拾遗物语》一类古籍来充当资料佐证。笹村,我想说的是矢作奉职之处乃东京警视厅,而非奉行所。堂堂一介捕快,岂能以虚构故事充当办案参考?」

  且慢,正马伸手打断了剑之进的发言。

  「在下可没劝他全盘采信。再者,要说此类古籍上的记载全是胡言乱语,不足采信——未免也过于武断了点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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