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红鳐鱼

溃似的朝地上一坐,捧起寿美的脸庞,抚摸着她的秀发,吮去了她的泪珠——

  「你——果然不想,是罢?」

  甲兵卫说道。

  「甲兵卫大人。」

  「甲兵卫大人。」

  「甲兵卫大人。」

  一看到这可怜孩童的尸骸自滚烫的涌泉中浮起,头戴乌纱帽的奉公众们便将甲兵卫给团团围住。

  「甲兵卫大人自己破了诫律。」

  「什么?」

  「甲兵卫大人杀害了亥兵卫大人。如此一来,戎家血脉将告断绝。」

  「什么狗屁诫律——」

  甲兵卫抛开寿美的尸骸,抬起头来仰望四名正俯视着自己的奉公众。

  「什么狗屁诫律!哪有什么好希罕的?本公说的话才是诫律,而你们的职责就是服侍本公。

  给本公闭嘴!」

  「非也。」

  「非也。」

  「非也。」

  「非也?你们之所以活着,不就是为了奉行本公的命令?」

  「并非如此。」

  头戴红色乌纱帽的奉公众以毫无抑扬的语调回答道。

  「吾等所维护者,乃众人均须奉行甲兵卫大人命令……」

  之诫律是也——众人语气冷洌地如此说明道。

  闻言,甲兵卫是满脸不解。

  吾等所维护者,乃诫律是也,依然俯视着甲兵卫的奉公众们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诫律?谁希罕这狗屁诫律?甲兵卫虽如此怒斥,身子却往后退了几步。

  「诫、诫律这种东西,改了不就得了?」

  「诫律至为崇高,甚于一切。」

  「有违诫律,罪不可赦。」

  「即便贵为岛主——亦应奉行不讳。」

  「如此以往,恐将惠比寿脸孔转红。」

  本岛亦将随之湮灭。

  「这说法——不过是个无稽的传说罢了!」

  全是无稽之谈!甲兵卫高喊道:

  「神像的脸孔哪可能转红?这不过是个迷信罢了。你们竟然还相信这种迷信?神像是木头做的,不过是堆木片罢了,哪有可能转红!」

  这不过是个迷信!甲兵卫再度高喊,却被奉公众给揪住了衣襟。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放开!甲兵卫使劲挣扎。但奉公众们一把夺下了他的刀,便联手将甲兵卫给抬了起来。这下甲兵卫——脸上明显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主公请起。」

  「主公请起。」

  「主公请起。血脉万万不可断绝,主公须另添一子。」

  「事不宜迟,主公须另添一子。」

  「若不另添一子,必将导致神像脸孔转红。」

  「必将导致惠比寿脸孔转红。」

  「倘若脸孔转红——」

  本岛亦将随之湮灭。

  【拾肆】

  这场骚动并未持续多久。

  但吟藏先生、寿美小姐、以及年幼的亥兵卫大人,悉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丧生。

  的确是一桩令人痛心疾首的惨剧。

  唉。不过老夫认为,甲兵卫大人想必也是同样痛心罢。非得亲手犯下这桩惨绝人寰的惨祸,甲兵卫大人方能体验到这种痛楚。

  只是,这代价未免也太庞大了。

  四名奉公众就这么架着甲兵卫大人,将他一路拖回了宝殿。

  不,四人并未杀害甲兵卫。其实杀害吟藏先生与寿美小姐之举,并无丝毫违反诫律之处。

  是的。

  甲兵卫大人所犯下的罪仅有一个,就是杀害了戎家的下任岛主亥兵卫大人。

  这下戎家已不再有任何承袭其血脉者继后。因此,甲兵卫所犯下的可是个滔天大罪。

  是的,甲兵卫大人被带进了闺房。

  是的,正是老夫初次面见甲兵卫大人时那间宽敞的座敷。没错,正是那间祭坛前方铺有地铺的厅堂。

  夜伽众的姑娘们个个被剥得一丝不挂,成排躺在闺房内。

  是的,这正是为了——催甲兵卫赶紧再添个子嗣。既然杀害了原有的,就得赶紧再生一个补上。

  唉,说来还真是惨绝人寰,惨死的亥兵卫生就这么被扔在蛭子泉里。

  看得实在是于心不忍,又市先生与德次郎先生只得将遗骸给捞了起来,同吟藏先生与寿美小姐的尸首摆在一块儿。

  对奉公众而言,维护诫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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