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从来没有忤逆甲兵卫的选择。
——就是这点。
百介稍早所感受到的愤懑,应该就是出于对这不合条理的规矩所感觉到的焦虑罢。
岛民们活得如此贫苦。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过的日子是何其悲惨。
没有任何人质疑。没有任何人不满。因为他们原本就缺乏这类情绪。
这座岛已经在这种状态下孤立了百年余。根本没有任何对象可供比较。
岛民们那更甚于倦怠、闭塞感的有气无力态度,或许正是出自没有任何人对这种生活心怀不满的风气。
日子都已经过得如此凄惨了。
大家却不曾感觉艰苦、从未试图抗拒、亦不懂何谓唏嘘。
只不过——百介依然猜不透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说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好。虽然明确感觉到有哪儿不对劲,但对一切仍无法断言。
就是这点教百介感到焦虑。
也让他倍感愤懑。
若当事人不自觉日子辛苦,未心怀任何不懑,旁观者不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的确是如此。
——不过。
倘若岛民们不曾感觉艰苦、从未试图抗拒、亦不懂何谓唏嘘。那么,理应也不知欢喜、开怀、和快乐为何物。
——若是如此。
这可就称不上幸福了。
百介向吟藏问道:
「可否向吟藏先生请教一件事儿?」
大人直说无妨,吟藏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座岛上的人——是否『从来不笑』?」
「笑?」
吟藏神色不改地朝奉公众望了一眼,接着才回答:
「本岛严禁嬉笑。」
严禁……
「为何——严禁嬉笑?」
「自古便有此规定,唯有在死时方能嬉笑。」
「死时——」
百介朝甲兵卫望去。
甲兵卫似乎未曾留意百介在说些什么,只是像个孩童般兴味津津地打量着惊惧不已的盗贼们。
奉公众的其中一名说道:「不可嬉笑。」
另外一名接着说道:
「不可点灯。」
此乃本岛之诫律,剩下两名说道。
「岛内一切均为主公所有。」
「主公之命胜过一切。」
「此乃至高无上之诫律是也。」
「若有违诫律,将导致惠比寿之脸孔转红。」
「若脸孔转红,本岛亦将随之湮灭。」
没错、没错,奉公众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此时,甲兵卫突然发出一阵粗鄙的笑声。
「这三人究竟想拒绝什么,本公还真是迫不及待想瞧瞧。想必山冈先生也想瞧瞧罢?」甲兵卫望向百介问道。闻言,百介低下了头。
「果然也想瞧瞧是罢?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罢。」
话毕,戎甲兵卫便转身离去。
【捌】
「真是教人难以置信。」
正马说道:
「如此暴政,哪可能不引起暴动?老隐士,在下虽相信老隐士并非吹嘘,但此事实教人难以置信,不知老隐士之陈述是否有夸张之嫌?」
老夫仅依实情陈述,绝无分毫夸张不实。一白翁回答道。
「不过,方才老隐士所提及的黑锹众,这些农民所收成的作物必须悉数上缴戎屋敷?」
「的确是如此。」
这可能么?正马转头望向揔兵卫说道:
「就连五公五民都可被斥为苛政了,住民哪可能不心怀愤懑?若以这种比例收取年贡,只怕任何藩国都要被人民起义推翻。而这座岛竟然——这不就等于是收取十成年贡了么?这种制度,哪可能服人?」
没错,揔兵卫蹭着下巴应和道:
「若将作物悉数上缴,这些百姓们哪可能活得下去?」
「事实上,每人每日均可领受适度之配给。」
「原来如此。那么,工匠们呢?」
「工匠们亦是如此。唯有被唤做福扬众之渔民,才以捞获的物品换取相应的谷物。若是捞到一大箱宝藏,便可换得数量庞大的稗米和谷子了。」
噢,揔兵卫再度蹭起了下巴。涩谷,你怎么看?正马问道。
「我倒认为硬要说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