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红鳐鱼

们,从来没有忤逆甲兵卫的选择。

  ——就是这点。

  百介稍早所感受到的愤懑,应该就是出于对这不合条理的规矩所感觉到的焦虑罢。

  岛民们活得如此贫苦。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过的日子是何其悲惨。

  没有任何人质疑。没有任何人不满。因为他们原本就缺乏这类情绪。

  这座岛已经在这种状态下孤立了百年余。根本没有任何对象可供比较。

  岛民们那更甚于倦怠、闭塞感的有气无力态度,或许正是出自没有任何人对这种生活心怀不满的风气。

  日子都已经过得如此凄惨了。

  大家却不曾感觉艰苦、从未试图抗拒、亦不懂何谓唏嘘。

  只不过——百介依然猜不透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说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好。虽然明确感觉到有哪儿不对劲,但对一切仍无法断言。

  就是这点教百介感到焦虑。

  也让他倍感愤懑。

  若当事人不自觉日子辛苦,未心怀任何不懑,旁观者不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的确是如此。

  ——不过。

  倘若岛民们不曾感觉艰苦、从未试图抗拒、亦不懂何谓唏嘘。那么,理应也不知欢喜、开怀、和快乐为何物。

  ——若是如此。

  这可就称不上幸福了。

  百介向吟藏问道:

  「可否向吟藏先生请教一件事儿?」

  大人直说无妨,吟藏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座岛上的人——是否『从来不笑』?」

  「笑?」

  吟藏神色不改地朝奉公众望了一眼,接着才回答:

  「本岛严禁嬉笑。」

  严禁……

  「为何——严禁嬉笑?」

  「自古便有此规定,唯有在死时方能嬉笑。」

  「死时——」

  百介朝甲兵卫望去。

  甲兵卫似乎未曾留意百介在说些什么,只是像个孩童般兴味津津地打量着惊惧不已的盗贼们。

  奉公众的其中一名说道:「不可嬉笑。」

  另外一名接着说道:

  「不可点灯。」

  此乃本岛之诫律,剩下两名说道。

  「岛内一切均为主公所有。」

  「主公之命胜过一切。」

  「此乃至高无上之诫律是也。」

  「若有违诫律,将导致惠比寿之脸孔转红。」

  「若脸孔转红,本岛亦将随之湮灭。」

  没错、没错,奉公众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此时,甲兵卫突然发出一阵粗鄙的笑声。

  「这三人究竟想拒绝什么,本公还真是迫不及待想瞧瞧。想必山冈先生也想瞧瞧罢?」甲兵卫望向百介问道。闻言,百介低下了头。

  「果然也想瞧瞧是罢?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罢。」

  话毕,戎甲兵卫便转身离去。

  【捌】

  「真是教人难以置信。」

  正马说道:

  「如此暴政,哪可能不引起暴动?老隐士,在下虽相信老隐士并非吹嘘,但此事实教人难以置信,不知老隐士之陈述是否有夸张之嫌?」

  老夫仅依实情陈述,绝无分毫夸张不实。一白翁回答道。

  「不过,方才老隐士所提及的黑锹众,这些农民所收成的作物必须悉数上缴戎屋敷?」

  「的确是如此。」

  这可能么?正马转头望向揔兵卫说道:

  「就连五公五民都可被斥为苛政了,住民哪可能不心怀愤懑?若以这种比例收取年贡,只怕任何藩国都要被人民起义推翻。而这座岛竟然——这不就等于是收取十成年贡了么?这种制度,哪可能服人?」

  没错,揔兵卫蹭着下巴应和道:

  「若将作物悉数上缴,这些百姓们哪可能活得下去?」

  「事实上,每人每日均可领受适度之配给。」

  「原来如此。那么,工匠们呢?」

  「工匠们亦是如此。唯有被唤做福扬众之渔民,才以捞获的物品换取相应的谷物。若是捞到一大箱宝藏,便可换得数量庞大的稗米和谷子了。」

  噢,揔兵卫再度蹭起了下巴。涩谷,你怎么看?正马问道。

  「我倒认为硬要说起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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