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原本百介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但倘若岛上的一切均为甲兵卫的财产,那么百介自己——
不也成了甲兵卫的财产?
「山冈先生在怕什么?」
甲兵卫一脸讶异地问道。
「请、请不要将小弟烙印。小弟不过是——」
「山冈先生为何说这种怪话?本公哪可能对贵客做这种事儿?」
「贵——贵客?」
甲兵卫两眼圆睁地环视仓库内说道:
「凡漂至本岛的东西,净是本公的财产。」
甲兵卫张开双臂说道:
「不论是金、银、珊瑚。」
接着又转过身子说道:
「抑或是盔甲、小判金币、行李、书画,净是本公的财产。」
甲兵卫一一指着仓库内的收藏,继续说道:
「凡是漂流至本岛者,不分人或物,皆为本公的财产。不过——」
这下甲兵卫伸手指向百介。
「若是走过来的,就是贵客了。是不是?做人总得讲点儿道理。被烙印者,即成为本公的财产,但本公为何要在贵客身上烙印?若是如此,岂不是和盗贼没两样?难道山冈先生以为,我甲兵卫已经老糊涂到连这点儿道理都分不清的程度?」
先生说是不是?甲兵卫问道。
「讲——道理?」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唯有随环流本岛的海流漂流至此的东西,才会被归为甲兵卫的财产。
而出于巧合——纯粹是出于巧合——百介随着自己的决定,凭自己的一双腿沿着那条小径走到了这座岛上。
因此——
——就成了贵客。
海上有一惠比寿岛,
人迹罕至飞鸟难及。
岛上满是金银珊瑚,
亦不乏财富珠宝。
漂流至此者入仓中,
步行至此者上客座,
死时面如惠比寿。
凡人至此均不复还,均不复还——
百介忆起了这首阿银所吟唱的歌。
多谢主公开恩——百介叩首回礼道。
这下,一股莫名的恐惧开始在他心中涌现。
甲兵卫和奉公众或许都不会对百介施以任何危害,至少人身安全是有所保障。但正因如此,百介才会感觉到这股无以名状、深不见底的恐惧。
「山冈先生。」
甲兵卫走到百介面前蹲下身子说道:
「先生方才也瞧见了罢?从外界漂流至此者是何其有趣,竟然胆敢开口拒绝,不听从本公的命令。先生说这是奇怪不奇怪?」
「噢——那么,岛民们是如何?」
「岛民们怎么了?」
「岛民们——难道就不会开口拒绝?即便——主公命令他们烙上印……」
「拒绝?为何?为何要拒绝?」
「为何要拒绝?这……」
「先生这番话,本公完全无法理解——」
甲兵卫站起身来说道:
「——若是不想,便会开口拒绝。若未开口拒绝,就代表不会不想。因为不会不想,也就不会拒绝。喂,吟藏。」
是,吟藏应道。
「若要被本公烙印,你会拒绝么?」
「决不拒绝。」
并不会不想?百介惊讶地望向吟藏。
只见吟藏的神情未有一丝动摇。
「为何要拒绝?小的完全无法理解。」
「这……」
「任何人均应奉甲兵卫大人之命行事。若无法达成大人之命,或许感到悲哀、伤痛,但若能顺利达成,便应感到欢喜。因如此能让甲兵卫大人欢喜。故岂能有想或不想之别?这道理——大人难道不明白?」
原来——此地要求的是绝对服从。
不,这算不上是服从。
因为这并非出于强制。
而是「理所当然」。
岛民们毫无受甲兵卫支配的自觉。或许不该说是没这种感觉,而是甚至连这种概念也没有;亦即岛民们根本不懂得强制或服从是怎么一回事儿。若是如此,当然也没有任何人认为自己为甲兵卫所榨取。不满或违抗,在这岛上并不存在。若是甲兵卫要他们死,他们一定会立刻从命,乖乖受死——不论情况如何,对岛民们而言,这都是理所当然。故此,打一出生便在此种环境下成长的岛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