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从,将会如何?」
「率先发现贵客者。」
「颜面将如惠比寿。」
「颜面将如惠比寿。」
「颜面将如惠比寿。」
站在最旁边的女官行了个礼。原来她就是第一个发现百介的女官。虽然样貌、身高皆有不同,但由于个个面无表情,这群女官们实在是教人难以区别。
男子迅速地转头望向女子们说:
「咱们上奉公众那儿去。」
是,女子们依然以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接着便沿廊下深处走去。男子也同样转头离去,仿佛浑然忘记了百介的存在似的。
「请留步。」
百介朝一行人喊道:
「请问,那位姑娘将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颜面将如惠比寿,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乃本岛之诫律。」
男子回道。
请稍后,小弟随各位进去就是了——百介喊道,在一股难以压抑的内疚驱策下,慌忙跑上了阶梯。
恭请贵客入殿,男子回过头来说道:
「不出多久,主公就要醒来了。晋见主公前,还请贵客先沐浴净身、换身衣裳。」
说话时,男子的脸颊依然是动也不动,但嘴巴可还是一张一阖的。
看得出他并不是僵住了。
「这儿——可就是那位戎——?」
「此处即为戎家宝殿。」
男子回答道,看来应该是一座神殿。外观虽然陈旧,但看得出造型和施工均颇为讲究,丝毫不像凡人居住的屋舍。廊下左右两侧均围有细细的注连绳,上头系有状似人脸的怪异御币。
这些御币和从前在四国看过的颇为相像,但仔细观察,便能看出这些御币乃是模拟惠比寿的脸孔雕制的。
看来这儿应该是个祭祀戎神(注:「戎」的日文念音Ebisu,即惠比寿)的神社罢,百介心想。
在一行人移动的过程中,男子始终保持缄默,女子们也是一脸严肃地拖着步伐跟在后头。被领到澡堂的百介带着斋戒沐浴的心境泡了澡、漱了口,接着便换上一行人为他准备的单衣。
接着,便被请进了一个小房间,里头已备妥酒菜。
一座陈旧的惠比寿雕像坐镇壁龛,房间四角悉数饰有小型的惠比寿像,就连酒器都施有描绘惠比寿的细致装饰,举目所及净是惠比寿。
毫无兴致饮酒的百介只能呆坐房内。不出多久,便有一名女官现身,引领百介来到了宽敞的座敷。
许多女官等距排列于将纸拉门悉数拆除、至少有百叠以上的宽敞座敷两侧。座敷外铺有木板的房间中,左右板门、窗后方各坐着两名头戴彩色乌纱帽、作神官打扮的男子,全都动也不动地正襟危坐。
座敷深处看似床间的区域被布置得宛如祭坛,上头安置着一座硕大无朋、至少有八尺高的惠比寿像。
而在惠比寿像前方不远处。
亦即祭坛正前方,铺有一块硕大的坐垫,一名男子正盘腿坐在上头用餐。
真是幅奇妙的光景。
此人年约五十好几,肤色黝黑、头顶光秃。
他身披一条被子,上头还罩着一件渔夫船东爱穿的长棉袍,双手环抱胸前。两名女官随侍其左右,将餐盘上的饭菜送进他的口中。
只要他一张口,女官们便战战兢兢地以筷子将菜肴夹进那张满口黄牙的嘴里。
他的这身打扮,和这地方还真是不对盘。
百介原本以为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应该是个作朝廷高官或神主打扮的高贵人物,但眼前这名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身分高贵,反而还显得颇为粗野。
不,这光景之所以古怪,或许是因为这粗野男子的模样、与眼前每个人的举动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虽然个个面无表情,但女官们的动作活像是在喂乳儿吃饭,一个刚毅的中年男子,理应不该受如此待遇。但此人脸上毫无羞怯,亦不见一丝喜色,只是一脸理所当然地默默用着餐。
稍早领百介入殿的男子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
旋即行了个将额头贴向榻榻米上的叩首礼。
「容奴才禀报。」
「说罢。」
男子以宛如打呵欠的口吻回道。
「容奴才向主公禀报。此位——便是这回的贵客。」
「贵客!?」
男子高声喊道,菜肴纷纷从嘴里撒了出来。
「他可是走过来的?」
「乃自蛭子泉后方上岸。」
「是么?」
男子拨开朝自己嘴边伸来的筷子,起身说道:
「是么?所以他是走过来的?那么,他就是贵客了。而且是本公这代的头一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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