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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个国家的优点和缺点。各位追求理想的假想敌、并沉浸在电影气氛当中的梦想家们,在听过我的话之后,请重新审视自己的发言吧。想必,一定会觉得惭愧得想钻进地洞里。』
那时。
严寒的西伯利亚平原上,某个组合式金属货柜型帐篷中,战场摄影师席瓦克斯操作数位单眼相机,确认刚才拍摄的照片。不只高温,这种极端的寒冷天候也会造成精密机器的故障,因此得在好不容易得来的战果不慎消失前,就先透过小型卫星通信装置送往云端硬碟备份。
与其说是青年,可说就是个孩子的当地导游,兴味盎然地望着这个装置。
「哇,靠这个就能连接网路吗?我们这边没有网路线,因为埋了几百公里的光纤可能会被熊挖出来,所以也没办法。电线杆也可能被雪的重量压断。」
在这种作业的空档,席瓦克斯有时会思考一件事。
他自认自已是将真实的某一面向用方形框架切割下来传送给世界,但那究竟能传达给多少人知道?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想法能不受扭曲并「正确地」传达出去吗?
瞳憬那情报网络的少年导游所说的网际网路,现在正因某个刻意扭曲的情报而陷入狂乱之中。身为摄影专家的席瓦克斯,一下子就看出在那个名为「真实剧场」的几分钟长的影片里被塞人多少恶意,如果是影像处理专家,恐怕更能找出两三倍之多吧。
真实是如此容易被扭曲。
用不着一一加入谎言,只需用带有恶意的手法来编辑,就能操纵观众的印象。
但是就像卑鄙地服用禁药的体育选手压倒性地厉害一般,姑且不论是否违反道德,他的强悍无疑是事实;同此理,不顾结果大幅加工得来的影像的冲击性,就是能轻易地抢走公正拍摄下来真实照片的风采。以结论来说,观众们追求的是刺激,「真实」不过是获得刺激的手段之一,而且早已被驱离到与目的无关的地方去。
在这样的世界里,「正确」究竟还有多少意义?
坐在利用空气隔热性质的双层气密墙制成的金属帐篷中,席瓦克斯却感觉到背脊莫名其妙地一阵发冷。
就在此时。
什么也不知道的导游天真无邪地如此开口:
「呐,你之前是在哪里啊?不可能一直都在这里吧?」
听到他的疑问,席瓦克斯微微笑了。
就是因为还有这种世界存在,所以他也有不能轻言放弃的坚持。
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必须播下真实之种,总有一天会越过漫长的寒冬萌芽吧。观众们追求简单明了的刺激是事实,但「真实故事」也是种强烈刺激。
观众们率直得近乎残酷。
在这个时代,照片若是无趣,即便关乎数十万人的生死,人们也会瞒不在乎地走过,甚至还会有人责骂太说教;相对地,就算是无关紧要的宠物影片,也很有可能被全世界大量网民点阅。
然而,观众们也惊人地平等。
只要故事有趣,管他虚构或是真实都会一视同仁地接受。既然如此,这就是他所应迈向的目标吧。不能只因为是「真实」就能完全放心,提出足以打破虚构的娱乐性,兼备强大魅力和话题性、压倒性的真实故事,才是「正确的竞争」。
是的,换句话说……不管讲得再多,有趣的东西最终还是会获胜。
席瓦克斯更换数位单眼相机的微型记忆体,显示出过去走过的战场照片,对少年娓娓说道:
「这些照片来自一个叫做大洋洲的国家,你猜猜看,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那时。
欧洲的「安全国」里,失去一条手臂的女性军人到军事法庭出庭作证,现在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但大众媒体的摄影机仍然巴着她不放。
是的。
不只在单一「安全国」内,在许多国家或地区同步播放的大型新闻节目摄影机正对准了她。
「你们说我是英雄?与其说我揭发腐败,不如说我正是军中腐败的一部分,这份殊荣应该让给别人才对。」
使用动作精密的义肢正确地拿起盛装冰咖啡的纸杯,坐在军事法院走廊长椅上的女性,脸上露出一抹轻笑如此说道。
「姑且不论对错,我在军队内部想必被视为一个大麻烦。不,即使现在也还被这么认为吧。但是,有一群人为了拯救我这个麻烦,即使被卷入暗杀我的阴谋也无所畏惧,英勇地冲进枪林弹雨之中,最后甚至还为了我挺身对抗OBJECT。他们才是军人应有的典范。我认为我唯一能报答这份恩情的方法,就是将组织引导向正常化,不让这种人做了对的事反而吃亏。」
接着,她慢条斯理地、彷佛突然想起似地开口:
「英雄……的确有一群人配得上这份名誉,但伤脑筋的是这种人通常不如此自称。我对在大洋洲执行任务的全体士兵献上最高敬意,并期望有朝一日即使他们不如此自称,大家也会称呼他们英雄。」
那时。
「情报同盟」的ELITE驾驶员、被笨蛋两人组称呼为「呵呵呵」的少女,在连日举行的大规模网路演唱会当中,从画面里向全世界呼吁:
『现在似乎有一则对我们为了正确使用情报及更美好的未来而战的「情报同盟」而言,很不愉快的新闻在网路上引爆话题。MIB?「世界警察」?靠着运用新技术的神秘OBJECT来统治世界?』
大洋洲。
藉由篡夺这块大陆,来一举刷新世界军事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