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欧塔没有发现,因为他正拼命重看自己刚才整理的报告。
「……你如果能在六点前结束,之后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是!对不起……!……咦?」
伊欧塔反射性地先道了歉,然后才慢半拍地会意过来。对方明明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伊欧塔却感到一头雾水。
「……咦?您刚刚说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问了一遍。
缪丝卡呵呵笑着喝了口咖啡。
「对了……你喜欢吃串烧吗?」
「喜欢!」
「今晚和谁有约吗?」
「是、是没有?!」
「那就好啦。」
缪丝卡眯起睫毛浓密的双眼,对呆愣的伊欧塔嫣然一笑。
「……这次让你担心了,让我请你吃顿饭聊表谢意吧。」
缪丝卡喃喃说道,将垂至胸前的长发拨到背后,带着莫名的笑意抱起数叠档案夹走出搜查一课。
被遗留下来的伊欧塔喝着咖啡,试图恢复镇定。
「我要和缪丝卡大姐……共进晚餐……?」
而且没有零时和夜色跟着,是名符其实的两人独处。这种事伊欧塔还是头一次遇到,平时也不曾收过来自缪丝卡的邀约,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上整人节目。
不过先别想这么多吧。
「缪丝卡大姐恢复活力了……太好了。」
她一如往常,踏着自信的脚步踩着高跟鞋离去。伊欧塔不禁绽放笑颜,继续埋首于报告之中。
※
当天夜晚。
缪丝卡独自一人从最近的车站步行回家。
天空中布满云朵,月亮偶尔会出来露脸。明明时间没有特别晚,今天一路上却几乎没遇到什么行人。
无所谓,反正不会造成影响。缪丝卡泰然自若地踩着高跟鞋,垂落胸前的发束随之跳跃。
今晚好像稍微喝多了,大概是因为和多话的后辈去吃晚餐吧。
缪丝卡好笑地叹着气,沿着漆黑的小巷走到明亮的大马路。
后背的巷弄有个小小的影子在晃动。
寒酸的白色路灯照出那个慢慢接近的人影。
那是一个细瘦白皙的男孩,或许该说是青年,他一直站在转角目送缪丝卡离去。
他的脸被过长的浏海遮住,所以看不清楚。直到缪丝卡的高跟鞋声消失以前,他的嘴角都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在浏海下的枯叶色双眼温柔眯起。
天空终于拨云见月了——
银白色的蝴蝶在窄巷拍着纤薄的翅膀翩翩飞舞,慢慢飞往高空。
※
#插图
Bar·Scream——
这是一家能让顾客享受古典爵士乐与浓醇酒香的小酒吧,零时与夜色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夜晚,今天也来到这里举杯闲聊。
他们在不知不觉间,花了很多时间沉浸在自己喜爱的美酒中,不过这又何妨?这可是一段能完全放松自我的奢侈时光。
「……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不知在店里坐了多久,夜色主动开口说话。
「嗯?什么事?」
零时一面享受火辣的琴酒流入喉咙的快感,一面看向身旁的搭档。
「就是那条坠饰。」
夜色指向零时的胸口,那里挂着一条以金色锁链勾串的子弹。
「……你为何要寸步不离地系在身上?」
「不搭吗?」
零时带着醉意笑着问。
「不。」
夜色别开眼,喝着自己香甜的调酒;咖啡利口酒的香味直搔鼻腔。
零时深吸一口气,静静地开口:
「没什么……就像一种护身符罗。」
「护身符?」.
夜色杯中的冰块发出「叩咚」一声清响。
零时愉快地笑了笑,伸手抓起那条坠子。
「对,护身符。要是再遇到一样的状况,还能即时派上用场。」
「……嗯。」
夜色露出神秘的笑容,不知是否理解了他的话。
零时心情绝佳地笑了笑,盯着那个古典金坠。
今天,上面挂着一颗全新的子弹。他今后应该也会一直挂着它,直到子弹变得伤痕累累吧:总觉得少了它就静不下心来。零时一口气喝干杯中酒,茫然思忖。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