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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拿你没办法。好吧,驾驶座就让给你,不过由我来帮你看路。」
「喂,泰坦!」
明明知道会有生命危险,他依然执意要做。无论是谁,零时都不想让对方遇到危险,于是出声阻止。
但正因为知道危险,泰坦反而对他露出自信满满的微笑。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一定会成功的,不是吗?」
「啧……随你去!受伤我可不管喔!」
「哼,正合我意。」
不管是谁,都想在绝望的沙漠中寻求一丝希望,因而拚了命地向神祈祷。席卷而来的不安与侵蚀全身的恐惧感充斥在公车里。
哀鸿遍野中,只有零时与泰坦坚定不屈地直视着车头的挡风玻璃。
「零时,就是现在!从斜前方切入!」
「交给我!」
零时以惊人之势急远转动方向盘,轮胎相继传来尖锐的悲鸣。
公车开始在宛若森林的群木中蛇行前进,强烈的摇晃与冲击使乘客个个低下头闭上眼睛,当中只有两个男人情绪高涨地瞪视着前力。
「零时,那里!」
「了解!」
泰坦找到了适合拿来作为缓冲的树丛,零时努力转动车头朝那里开,下一秒钟,平坦的车头迎接冲击——
零时感觉到有个眼睛看不见的东西支撑住公车。
转瞬间,世界失去了声息。
紧接着回传过来的是沉沉的冲击,零时的身体因此大幅摇晃,旋转的方向盘数度把他的手弹开,不过这阵撞击倒不如想像中疼痛。
公车静止了。
四周如谎言一般平静,隔了半晌,碎裂的挡风玻璃才一片片地掉落。
「唔……好痛…………」
回过神来,零时发现自己被压在方向盘底下,他努力撑起麻痹的身体甩甩头,玻璃碎片立即从头上散落到腿上。
抬头一望,眼前的景象险象环生,车头的挡风玻璃布满了细小的裂痕,因而化为了纯白色。人们从玻璃掉落的几处破洞中,勉强看出自己已经来到附近的自然公园内;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泰坦,你没事吧?」
零时急忙从驾驶座中爬出来,找寻刚刚还在附近的身影,那个穿着白色西服外套的男人就跌在刷票机的旁边。
「没事个头……啊……小慈呢……?」
泰坦边说边坐直身子,转动脖子。
除了用手护住的腰部之外,他看上去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甚至不见丝毫玻璃碎片造成的划伤。
他们以高速撞击树林,能伤得这么轻简直可说是奇迹了。往后一采,车上的乘客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除了它以外。
泰坦战战兢兢地朝穿着深蓝色水手服的女学生走去,小心翼翼地接过躺在她怀中那小小的躯体,极其温柔地将它抱进臂弯。
「……小慈。」
那前脚交叠、闭着眼睛的安详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幼犬的身体还残留着体温,让人不禁疑惑它为何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怎么样?」
泰坦一时语塞,仅以悲伤的眼神看着零时。
零时离开驾驶座,踩着碎玻璃走过来。
小慈躺在泰坦的怀抱中静静地沉睡,睡脸还是一样天真可爱。泰坦爱怜地用指尖轻搔着它的脸。
「害小慈有了不好的回忆。」
「本来想救它的,结果却反过来被它救了一命……」
脑袋逐渐麻痹,无力感支配了全身。这次的公车挟持案在乘客全员无事的情况下收场,然而,每当了结一桩大事后,那个会充满朝气地汪汪叫着慰劳自己的伙伴已经不在了。
「真逊呐……」
明明接下来还有幸福的家庭在等着它啊;明明就差这一步,它就能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在人们温暖的关怀下快乐成长啊。
要是当时一枪解决对方该有多好……这个没意义的事后假设,使零时愤恨地咬紧牙根。
「……零时,我带这家伙去好好睡一觉。」
泰坦的声音还是一贯地轻描淡写,但是态度十分诚恳,除此之外还透着一丝疲累。
说完,泰坦按下紧急逃生钮,将逃生门打开。
跳到地面上的白色背影逐渐缩小,零时站在公车踏板上对他喊道:
「等等,我也一起去……」
「喂喂,不行啦,你好歹也是不死管理警察吧?好好完成你的工作。」
泰坦如同在遥望远方般回头注视着零时。
「你要打电话报警、收押挟持犯……还得和在场的乘客询问案发经过才行。」
「啊……嗯……」
零时有点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