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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小组抬来了担架,把夜色从鲜红色的世界拯救出来。
没多久,寂静的废墟又恢复了原貌,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唯一不同的,就是留在地面的杂乱血脚印。再过不久鉴识组就会赶到现场采集物证,这里什么都不会留下。
零时眼睁睁地看着夜色和苍被抬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接着,他举起拳头,用力挥向墙壁。
「可恶……!开什么玩笑……我不相信!!」
他甩开草加的制止,将涌上的怒气全发泄到墙壁上。
「情报算什么……普雷提斯又怎样!我不想看到他露出那种表情啊……!」
泪水泉涌而上,夺眶而出。他想看的不是这种结果,他们不是为了接受现实的残酷才选择战斗。
他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拳头上,打歪了挂在墙上的金属广告牌。
「你怎么拾得丢下最爱的哥哥离去呢!苍————!」
零时从血池中捡起夜色的灰色手枪,紧紧握着它。
下雨了。
倾盆大雨不停地下。
雨声盖过了万物声息,哗啦啦地袭向大地,任谁也逃不出这个封闭的空间。
夜色独自一人站在雨中,身上的黑色套装已经全湿,如今为他撑伞似乎也无济于事。
即使如此,零时仍对他伸出一把伞。
「原来你在这里啊……果然被我猜中。」
零时和他一样,穿着一套抽掉领带的黑色西装。两人肩并着肩,低头俯视地上的小墓碑。
石碑上刻的『AoMijyo』自然地融入景物中,静静地被雨水打湿。
「既然下雨了,我也不用洒水了。」
零时本来想叫他别这样讽刺自己,不过最后还是搔搔头忍住没说。
几天之前,夜色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不管对他说什么都没有反应,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不……就像死去了一样。
一直到葬礼结束,他才勉强能够站着说话。
「小心感冒喔。」
零时的声音宛如喃喃自语,在这滂沱大雨中,不知夜色是否听得见。
「苍……之前才提过,说想找你一起去吃饭……一起去旅行。」
「找我?」
竟然想找仅有数面之缘的自己去旅行,苍如此大方的性格,要是能分一些给哥哥就好了。零时想苦笑却又笑不出来。
夜色用冻僵的手指摸着弟弟的名字,它的下方还刻着双亲的名字。
「……但我只是笑着答应他改天再去……」
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但他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取而代之地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用我的这双手……葬送杀了苍的阿特密斯。」
夜色紧紧闭上眼,压抑心中的怒气,并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握拳发颤的那只手。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几乎都记不起来……不过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小小的吞气声就像是夜色的悲鸣。他的音色充满了颤抖,听了教人于心不忍。夜色为自己竟丧失了苍临终前的记忆这件事,感到相当地自责。
为什么会忘记呢?为什么会让敌人跑掉呢?我怎么会让那该死的阿特密斯跑掉?甚至忘了苍最后的遗言!
与苍共处的最后一段时光,为何是一片空白——?
夜色的肩上,突然扛起复仇以及莫大的伤痛,零时再也看不下去,伸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我会陪着你的。不管要杀去地狱或是反攻月球,我都乐意奉陪到底!」
「零时……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夜色不经意地丢来一个疑问,语气听来十分平静,似乎已经没有在生气了——染上冷雨寂静悲伤的口吻,听起来甚至像是恳求。
「……『活着』现在依然是你的信条吗?」
这是很久以前,零时和夜色初次对饮时聊过的话。
——我绝对不会死掉。零时不知自己当时说的这句话,对夜色来说是多么大的精神支柱,只是理所当然地点头回答:
「是啊,那当然!」
若说是这句话让夜色起死回生似乎又太夸张,总而言之,夜色在听到零时肯定的回答后,忽然风到如释重负;这不是失望,而是小小的安堵感在滋长。
「很好。」
零时和夜色拖着濡湿的脚步离开了墓园。
接下来由雨声包覆、支配了全世界,就连泪水也被大雨一同洗刷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