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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时执起矮杯,轻敲夜色的高脚杯,发出「叮!」的一声清响。两人同时举杯对饮,夜色先一步放下酒杯。
「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吧,你不是有话对我说?」
夜色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是来谈正经事的,没想到零时一脸讶异地回过头来望着自己。
「啊?没有哇。」
「……那你找我来喝酒的目的是?」
夜色顿时一阵无力,零时却像个顽童般对他咧嘴一笑。
「当然是找学长来喝酒聊心事的啊,这样才快混熟嘛。」
夜色目瞪口呆了好半晌,然后才拾起鸡尾酒的高脚杯。
「动不动就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我真对你刮目相看。两个大男人一起喝酒,是能喝出什么东西?」
夜色长吁短叹地小口喝着鸡尾酒,藉以压抑心中的不耐,然后才放下酒杯。
零时则饶富兴趣地观察着夜色的一举一动,边拾起自己的玻璃矮杯扬起嘴角。
「我可是大有斩获喔,像是你虽然是右撇子,不过双手都很灵巧。不好拿的高脚杯,你不论用哪手拿都很顺手。」
零时这番略带揶揄的发言,令夜色伸向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不论是这次还是刚刚,他用的都是左手。
「还有,看得出来那杯酒不对你的味,对吧?」
不再前进的手便是最好的证明。
夜色剎时一愣,过了一会儿投来不解的目光。
「……你从哪看出来的?」
「酒入口的那一瞬间,学长你有稍微扁了扁嘴喔。虽然扑克脸是你的注册商标,不过有些小地方习惯了倒挺好懂的。」
观察这位不动如山的学长,已成了零时的一大乐事。这可说是零时今天最大的收获。他捧着脸颊偷偷确认夜色的表情,却被对方烦躁地别开视线。
「我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瞧。」
「就算不看你,我也猜得出你正露出困惑的表情,但是并不是生气。」
零时收回视线,咕噜一声,将注意力转回钟爱的琴酒上。既然人家都说不要了,他也没幼稚到硬要胡闹。火辣辣的琴酒通过喉咙、流入腹中,他感到一阵燥热。
夜色缓缓地抛出字句:
「但我……什么也没看懂。」
「看懂什么?」
零时刻意不看对方的脸,伸舌轻舔沾上坦奎瑞的杯口。
夜色说话时一样望着隔壁的水族箱,透过玻璃的反射看着那名黑发男子。
「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你还是死魂之枪的新手,却老爱逞强、逞一时之快;甚至单枪匹马迎击手持枪械的阿特密斯,一般人才不会这么鲁莽。」
「啥?你还在为白天的事记恨啊?」
零时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他的行为或许太过草率、未经审慎思考,但零时并不因此耿耿于怀。
「我没那么小心眼。但恕我必须告诉你,像这样鲁莽的行为要是不改过来……你迟早会丧命的。」
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敌人,是杀人不眨眼且长生不灭的阿特密斯,死魂之枪一旦在战斗中脱手,他们甚至伤不了敌人半根汗毛。
夜色实在怀疑……零时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危机意识。
没想到零时仅仅哼了一声,笑着打起马虎眼。
「啊!?你说谁会死?」
「自信过头,小心摔个狗吃屎。」
夜色厉声说道,即使如此,零时依然态度不改,甚至露出更胜夜色的凛冽目光,注视着杯中残冰。
「我不会死,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蠢话少说,你是何来的自信?」
「哈哈,自打耳光是有些奇怪,不过谁叫我是笨蛋嘛。正因为我脑筋不好,所以不善于斤斤计较,更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要是对自己连最起码的自信都没有、临阵丧失斗志,那才真的叫没戏唱。」
这是零时一直以来贯彻的信念,也是他不知从何时起养成的习惯。
零时说,当他还在警察学校受训时,听到他大谈信念的友人当中,有一人笑着说:「很像你的作风。」;另一人则敲着他的肩回道:「那我也不能输给你!」
夜色则是默默聆听。
「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只要想到『我岂能在这里倒下』,再危急的难关都仿佛能迎刃而解。」
「所以,你今天差点被久口暗算时,心里也是这么想?」
总觉得夜色的语气似笑非笑。
零时无奈地笑笑,摇晃手中的玻璃矮杯,大大的冰块传来叩咚声响。
「不,严格来说……我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完蛋了……哈哈……」
毕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样样都能称心如意。零时扯开笑容继续说:
「不过别担心,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后不管情况多么危急,多么险象环生,我都要做一个不失气魄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