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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看你梦呓得很痛苦哦。」
音羽手摸摸眼角,发现有像水一样的液体滑过脸颊,她随即紧紧抱住七步。
「喂,放手啦,你连我都想下手呀?」
「……再让我抱一下。」
音羽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挤出这句话,七步则是不自在地搔搔脸颊,然后放弃抵抗般地任由她抱。
「……哎,就一下子而已哦。」
「……嗯,谢谢你。」
七步柔软的肌肤因睡觉发汗而有些汗湿,耳朵贴在她的心脏上,听得到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她是有些紧张吗?心跳得好快。
「明明平常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别突然变得那么安分啦,害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抱歉。」
七步说了一句「这下病得重了」,然后叹了口气。
终于音羽挣脱七步的手站起身来。
「谢谢你,七步,我下去一趟。」
「……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没事的。」
她出了房间,走下楼梯。
往管理员室窥视一下,只见灯光完全熄灭,因为现在是凌晨三点,就算是花舍监也还在睡梦中吧。
进入昏暗的厨房,她从冰箱里面取出事先做好,招待访客用的乌龙茶,对嘴就喝。
冰凉的鸟龙茶从喉咙滑落胃袋底,音羽感觉意识也随之清醒。
食堂角落摆有报纸,音羽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然后坐在椅子上阅读。
虽说早就有所预料,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逃避不看,只见头条是月森连续杀人分尸案再度一出现牺牲者的报导。
虽然室内昏暗,细小的文字难以辨读,不过这份报纸也对这次牺牲者是春日井光代的邻居之事感到疑问。
这次从杀害到尸体被发现,花费了两天时间。
记得京也曾经说过,遗弃第二天发现的光代尸体有遭野生动物啃咬的迹象,即便现在是冬天也是无济于事,音羽只要一想到龙马老人的尸体会是以怎样的状态被发现,她的胃部就会传来阵阵抽痛。
她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了,这样的想法在内心盘旋不去。
——结果这次的杀人既无创意也无技巧。
拜托七步替她做不在场证明,用了与光代同样的手法,细部的地点虽有不同,不过遗弃地点仍是选在月森台。
分尸作业并不会觉得痛苦,但是对于习惯分尸的自己,音羽打心底感到害怕。
这样下去会堕落到什么地步呢?
这深渊会有尽头吗?
音羽挥去迷惘,站了起来,然后进入浴室脱去衣服。
拉开门,音羽毫不犹豫地进入黑漆漆的浴室,理所当然地,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影。
她将脚尖探入浴槽,由于熄灯的同时,锅炉也一起关掉了,水温因此冷了不少,不过如果只是要温暖身体倒还不成问题。
音羽全身浸泡在池水里,闭上双眼,凝神倾听。
除了天花板偶尔落下的水滴打入浴槽水面的声音之外,浴室里非常安静。
不知不觉间,自己与小夜歌的行事目的有所不同了。
至少在刚开始时是相同的,应该是相同才是。
音羽喜欢受到别人依靠,在受到别人依靠时,她感觉自己会变得比平常的自己还要坚强。
无法采知小夜歌的真意,对音羽而言是种精神压力,同时也代表支撑自己至今的基础开始崩坏了。
而且那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会梦到幼年期的事?
原以为不会再想起的回忆。
宛如自己的脑正在拚命蒐集重要的事、怀念的回忆。
还是说,自己在无意识之间,已经察觉到迟早会到来的幸福终点呢?
音羽用双手拨起池水,冷眼望着大大的涟漪撞击浴槽的边缘。
目的如果不能达成,一切行动就会失去意义。
假若音羽没达成目的就倒下,那么最终人们就只会记得,她是为了自己,以冷血、残酷的手法杀害了两个人——仅仅如此而已。
与光代的死相同,她只是为枯燥乏味的世间带来一点刺激,最后变成单纯的记号。
不会有人知道,音羽是为何杀人,又是在怎样决心之下拿起杀戮之剑。
必须有所成果才行。
音羽稍微清洗身体一遍就走出浴槽,被龙马老人抓伤的左脸上贴了OK绷,后头部碰撞的伤口也尚未痊愈,所以她还不能洗头。
洗完澡,换上制服,尽管觉得没有必要,她仍是将装有氯化钾溶液的针筒放入右边口袋。
就这样,当她用吹风机吹乾头发的时候,朝阳已经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