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羽甚至有嘲笑他说大话的余裕。
「丧家之犬就是喜欢找那种藉口啊。」
「……我们来谈论一下心理学的话题吧,据说人类遇到两个对立的选择而被迫做下决定时,就算选择了明显是愚蠢的决定,人类为求心灵的平静,依然会说服自己『我做出的是正确的决定』。
自欺欺人能够让谎言变得有说服力,因为自己都能欺骗了,对别人说谎时自然也不会感到内疚了,你之所以能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自信,是因为你在自欺欺人,其实你应该也早就发觉了,你——」
「别再白费唇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样很难看耶,摩弥同学。」
「…………」
京也默不作声地从位子上起身。
「抱歉耽误你的时间,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好啊,欢迎你再来,我可是阳丘的学生会长,不过是听听你的胡言乱语而已,这点胸襟我还是有的。」
「很可惜,我只会说真话。」
「……摩弥同学,最后可以让我也说句话吗?」
音羽以缓慢的动作抬起脸来,向京也微笑。
「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最讨厌你这个人了。」
京也一瞬间愣住,然后露出意带挑战的笑容。
「……音羽同学,今天欠你的,我一定会加倍奉还,我会戳破你的不在场证明。」
「你可以试试看。」
至此,两人已经不需言语。
京也会用尽各种计谋,而音羽也会推翻他一切的指控。
追根究柢,京也的哲理和音羽的理念本来就有决定性的差异,既然彼此都为不能退让的感情而行动,那么纵然能理解对方,却绝不可能认同对方。
京也拿起帐单,付过帐之后便消失在夜雾之中。
音羽满脸笑容地目送他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她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将气吐出。
——然后举起拳头,用尽全力往桌上一敲。
玻璃杯的水溅到身上,店内的客人和店员一齐往音羽的方向看去。
音羽快步赶回马捷尔楼,刚开始只是快步走,不知不觉间却已经变成小跑步了,湿气强烈的冷风让脸部肌肉变得紧绷。
雾气的露水沾身,濡湿了音羽的黑发。
不管是寒冷还是疲劳都已一扫而空。
果然和那男人一起展开调查是错误的决定。
走在大街的步道上,音羽怱然间停下脚步,一辆车从旁边呼啸而过,那车头灯的光芒也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音羽呆立在原地,开始静心思考。
不过,这样一来,起码暂时解决了京也丢出的难题。
剩下她必须要做的事,就是不能让京也找出破绽,要抢先他一步,巩固好不在场证明。
总之,京也会去找花舍监询问不在场证明的有无,这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七步这边却残留着不安因素。
因为七步是唯一知道音羽在犯案当晚并不在房间的人。
音羽她们的手法,是使用梯子制造出简单的不在场证明,这个不在场证明建立在彼此皆不会密告的共犯关系之下,所以七步就算被京也问到,她也会为音羽的不在场证明做担保。
然而以京也的询问为始,七步心中一定会萌生疑问吧,那个疑问就是『堂坂音羽那个时间到底是去哪里了?』
那么一来,她或许就会想到一个巧合,那就是『不知为何』光代也是在那天晚上死亡。
事情若真的演变成那样——如果被七步问到人是不是你杀的,自己要怎么回答才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曾经闻过的烧柏油味道,飘入音羽的鼻腔。
「喂喂,你让开一点呀,小妹妹。」
「咦?啊,对不起。」
突然被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叫到,音羽立刻退开来。
压路机压平路面,男人再以丙烷燃烧器持续烘烤。
现在想来,上次来街上时也有在做铺路工程。
好有一段时间,音羽对铺路作业看得入迷
从道路的微小隙缝侵入的水分,在反覆冻结与融解后,会在路面上造成更大的裂缝,如果放着不管,水又会流入变大后的隙缝,最后成长为名为龟裂的致命存在。
这不是一样吗?
音羽所订立的春日井光代抹杀计划本来也是坚如磐石。
但却在不知不觉间产生出细小的缝隙,之后一下子就崩溃了,若是不及早处理而放置不管,计划就会发生致命性的龟裂。
必须要想想办法才行。
于是音羽取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点燃了久违的暖炉之火,只见火焰欣然跃起,表现出喜悦之情。
「坐吧,小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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