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老人做出她对光代怀有怨恨的证书,那么音羽就很可能遭到检举。
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又在思考能否杀害光代,不禁一时说不出话来。
自己究竟从何时开始,变得有这种危险至极的思考?
总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都来到这里,事到如今不能半途而废。
她将事先准备好、私下复制的春日井家钥匙插入匙孔。
接着她的本能在脑海不断警告,要她不可以进入这个家。
她注意到指腹流出汗水,于是手指稍微搓了一下,春日井小夜歌是早退回家,若是呆站在自己家的门前,当然会让人疑惑。
于是音羽开锁,缓缓走入屋内,甫一进门,带着霉味、盘旋在屋内的空气,登时扑鼻而来。不管是走进哪个家庭,都会闻到家中特有的气味,不过春日井家的味道,却会让入产生生理上的厌恶戚,亏小夜歌能够忍受这样的味道。
摆放茌左右两边鞋柜上的雉鸡标本,正凝视着音羽。
音羽不禁抽了一口气。
玄开入口并没有什么异状,她却在这时发现家中异样地安静,该是二十四小时打开的电视,如令却听不到那巨大的音量。
音羽边感到讶异,边脱鞋进入家中,她在粗糙的木纹地板上前进,走没几步便左转进入客厅,这个与饭厅厨房结合一体的房间总是脏乱不堪,因为一收拾好就有人弄乱。
由于她总是在庭院窥视,因此也清楚客厅的摆设,不过这却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音羽眺望蕾丝窗帘另一头的庭院,她总是在那株庭树的阴影处,束手无策地看着这里发生的凶行。
对于自己竟会站在这里,她感到不可思议,原本以为自己是观众,却在不知不觉间踏上了舞台,戚觉像是被狐仙捉弄了一般。
她左顾右盼,看到房间角落那台三十二吋的电视不翼而飞了,光代上哪儿去了呢?不在这里的话,所能想到的只有她平时盘据的寝室了。
音羽感到心跳加快。
她心中祈祷,从客厅窥视主卧室。瞬间,令她几欲作呕的酒臭扑鼻而来,床铺凌乱不堪,好似遭遇强盗搜刮后的惨状。
不知是食物渣还是头皮屑,只见人量脏污之物飞散在床上,明明是在冬季,却到处都是苍蝇,或许是室内温暖,因此成为苍蝇的温床了吧。
单只这个房间就吊挂了五条黏蝇纸,上而黏着为数众多的苍蝇尸体,在遮阳窗帘拉起,室内一片昏暗的相乘效果下,仅是从远方眺望就令人感到恶心。
不过——
——不在,光代也不在这房间里。
她安心地吐了一口气,看来那家伙似乎出门去了。
接着,她立刻觉得自己的安心根本是自欺欺人。而且自己应该是来和光代摊牌的,看到她不在还感到安心,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等她回来了。
可是只是坐着枯等,似乎也有些不对。
难得家里没有人,就趁机继续搜索吧——她一瞬间就得到这个结论,因为自己有必要将这个家的惨状刻印在眼底,而且或许能找到那家伙什么把柄也说不定,虽然说以那家伙的脸皮之厚,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音羽也实在也很纳闷。
她鞭策自己,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忐忑不安地往主卧室踏入一步。
顿时爬在吃剩蒸鱼上的苍蝇一齐飞起。
音羽并不想靠近床铺,尽管明知道她不在,可是一旦想象光代可能躲藏在隆起的棉被之下,那样的想象便在脑中无止境地膨胀起来。
音羽像是趔避双人床似的,逐一查看房间中的事物,床边的垃圾桶装满了下酒菜的袋子,满下来的垃圾弄脏了垃圾桶周围。
接下来她将面对床的梳妆台抽屉一个个打开。
左边和中间装满了无处使用的染发剂和口红、各种香水以及化妆用具,原以为她那个人和化妆八竿子打不着边,这些用具却意外地多是名牌货。
而且音羽发现每一样都还没拆封,这么说起来,她想起曾听龙马老人说过,有人来过这个家讨债。
人量未使用的名牌物品和讨债人士,由这两者意外顺利地归结出一个解答——那就是她可能有购物依存症,音羽认为她无可救药了。
最后音羽站在貌似父亲曾使用过的栎木书桌前,如今则是堆满了光代的私人物品,看不出书桌原来的模样。
只见在那堆物品中,有一个信件箱特别显眼,那是一个表面漆涂,上面刻有橡树叶的花纹,还附上精致锁片的精致物品,不过锁并没有锁上。
音羽打开一看,箱子里装着一叠文件。
一瞬间她在意起时间,不过她告诉自己还来得及,于是便坐下开始阅读文件。
原本想说里面装的会不会是借款的催款信,没想到真的猜中了。信件箱里有与金钱支出有关的发票和催款信,还夹杂了一张与收入有关的影印纸,她只是稍微看了一下,便知道收支明显不平衡,只靠父亲汇回的生活费似乎还是不够,不过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向地下钱庄借钱吧。
在少量的收入项里,有一张像是小心保管,折成三折的纸,吸引了音羽的目光。
不知为何,音羽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寒。
她稍微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将手伸了出去。
仔细一看,上面以小字密密麻麻地写着免责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