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通话结束的冰冷讯息声回荡在耳边,让音羽深切明白父女已经恩断义绝了。
只感到鼻梁深处一阵鼻酸,这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生父的对话吗?
生前母亲说尽了父亲的坏话,但是无论母亲把欠亲骂得再怎么不堪,音羽心中的某处仍旧抱持着期待,希望母亲说的话一半以上都是幻想,其实父亲并不是那么坏的人,离婚也一定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因素。
那是多么虚幻的希望啊。
父亲就是像这样,女人一个换一个,是最差劲的男人。音羽不会被他表面的温柔所骗,他甚至连小夜歌——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有如蜥蜴断尾般抛弃了。
音羽激愤地咬牙切齿。
「啊啊啊啊啊——!」
突然听见凄厉得让人想坞住耳朵的叫声,音羽吓了一跳,视线急忙回到屋内。
一看之下,只见屋内的小夜歌在地上痛苦挣扎,从全身冒着蒸腾的热气。她的皮肤红肿,发出微弱的啜泣声,而全身也不停地阵阵痉挛,她的双手遮掩着脸,看不到她的表情。
音羽一瞬间不明自发生什么事,但是疑问很快就解开了,只见光代手上提着一个正在冒烟的不锈钢茶壶。
光代好似看着某个有趣的事物,对小夜歌不停脚踢,并且像个傻瓜似的笑个不停。
音羽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脚、全身——正愤怒颤抖着。
那实在不像同样身为人类所能做出的事。
那个人真的是人类吗?该不会只是某种长得像人类的生物吧?音羽不敢相信,一个正常的人类竟做得出这么残忍的事。
音羽以阴沉的眼神,继续注视着春日井家的客厅。
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龙马老人、警察、家暴中心还有父亲,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音羽默默地摇摇头。
不,想要依靠别人的这种想法,或许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尽人事听天命,这本来就不符合音羽的性格。
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想办法解决那家伙才行。
隔天以及再隔一天,小夜歌都请假没来上学。
她跟学校连络的理由是感冒,不过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当事人和音羽而已。
5
之后她才听说,礼拜一小夜歌有上学,似乎感冒还没好,体育也是在旁休息而已。
然而音羽心知并不是因为感冒,或许是烫伤所留下的伤害还没好,由于受到滚水浇淋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因此烫伤程度应该也不严重才是。音羽只希望不会留下伤痕,体育课她之所以在旁休息,恐怕是因为精神上的因素吧。
无论如何,音羽在前一天就已经从邮件得知她隔天可以上学,因此按照计划,这次换成音羽请假了,老实说已经有两天没见到她,音羽实在非常想见她,但这时也只好忍耐。
音羽眺望耸立在眼前的这个家,那是一栋两层的山形屋顶建筑,比起周围住宅要高出许多,平时音羽都只是趁夜晚靠近而已,在天色尚明的时间,她都尽量避免接近春日井家的门前。
如今站在阳光下一看,不知是否受风吹雨打的影响,整个家看起来十分破旧。
放眼朝周围望去,只见低矮围篱之间,有用来固定造型的绳子连接着。绳子已经磨损得破破烂烂,庭院里的杂草也从人工草皮的缝隙中穿出,长得十分茂盛。她第一次注意到屋顶有个风向鸡,然而鸡的身体折断成两半,勉强连接着的部分随风摆动着,一只夸张的公鸡,正露出令人恶心的笑容,从上方俯视着音羽。
这气氛比起在晚上看时更加诡异。
她听小夜歌说,这栋房子数次被卖出,屋圭也换过好几个人,落成已有三十五年,算是颇有屋龄的建筑,而它的老旧在新兴住宅围绕下,更显得格外突出。
门牌上墨色鲜艳地写着『春日井晃治』。
音羽面露嘲笑的神色,这个家的主人已经不会回来了,因为她有了新的女人,所以丢下这个家跑了。
音羽烦恼两天后的结论,就是直接找她摊牌。到了这个地步,唯有直接告诫那个女人,要她不准再危害小夜歌。
当然说是直接,其实音羽是伪装成小夜歌进入家中,所以小夜歌本人这个时间不在学校她就伤脑筋了,而对光代她则只要佯称身体不适,所以回到家来就好了。
当然若是反抗光代,她很可能会对自己施加暴力,不过比起躲在庭院眼睁睁看着小夜歌受苦,她宁可直接站出来战斗。
为了防范自身安全,基本上她携带了小型的防狼喷雾剂,音羽能够简单从周遭找到的防身物品,也只有这个了。
她另外能想到的,也只有七步的木刀,以及宿舍餐厅里的菜刀而已,木刀不方便藏匿,而菜刀的杀伤力又过于强大,毕竟她不是来杀那女人的。
不,真是那样吗?若是趁那女人愤怒对自己攻击,反过来将她击杀,这样不就是正当防卫了吗?
——不行。
手边并没有可以杀死她的道具,而且音羽若是遭到警察拘捕,她是小夜歌亲姊姊的身分就会曝光,到时就难以说明自己为何身在春日井家了。
就算她是使用春日井家厨房里的菜刀,而且真的是正当防卫杀人,家庭法庭也会倾向『挟带菜刀,佯装正当防卫杀死光代』这个容易理解的结论吧。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