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着很卑鄙,因为音羽非常清楚只要这样恳求,重情重义的龙马老人就无法拒绝。
「音羽,妳知道虐待大略可分为四种吗?……彻底无视对方,彷佛当对方不存在的忽视虐待(neglect);父母强暴子女的性虐待;二十四小时吼叫怒骂的精神虐待;最后终至拳打脚踢的身体虐待。不管哪个听了都让人觉得不舒服,而那女人是在六年前和妳父亲再婚,然后就住在那个家里了,再婚当初总算还安份守己,但是她渐渐露出本性,而不知为何她都是对小夜歌发泄,刚开始是无视,接着是以污雷秽语辱骂,等到妳父亲单独调职到别地,她终于开始动手动脚……」
音羽自从搬来月森,到现在连亲生父亲的脸也没见到一次,看来那时他就已经因为调职的关系,搬到别处去了吧,不过对于背叛母亲的男人,她一点也不想见就是了。
「到现在变得更加恶化,妳看到了吧,她把自己的继女当成佣人使唤,最近要不是我出面阻止,甚至还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呢!」
这一点音羽也很清楚。
「而且明明无力偿还却跑去借钱……她到底想要怎样啊?」
音羽大吃一惊地抬起头来。
「借钱?借了多少呢?」
「不知道,但是肯定是不小的金额,或许是几百万吧,哼,最近带看到西装笔挺的家伙进出光代太太家,那恐怕就是地下钱庄的人来讨债吧。」
那家伙要怎么堕落是她自己的事,但是音羽绝不容许她累到小夜歌,要自取灭亡就自己一个人去死吧!
然而知道得愈多,音羽心中对光代的憎恶就愈来愈深,而且自己曾因对这些事全不知情,还天真地以为世界绕着自己和小夜歌转动。对这样的自己,音羽非但感到可耻,甚至到了愤怒的地步。
在后续事宜托付给龙马老人后,音羽就急急忙忙踏上归途。
在临别之际,龙马弯起手展现肌肉表示「小事一桩,妳别看我这样,我年轻时可是混愚连队的哦。」他给人可靠的感觉确实是事实,但是用愚连队来称呼不良少年,不免让人感到世代落差,音羽不禁苦笑。
为了赶时间,音羽是选大马路走,不过路上行人却意外地少,顶多看得到醉醺醺的上班族。
她利用手机确认了时间,不禁皱起眉头。
十点半,早已过了宿舍的门禁时间,不过反过来说,现在无论多晚回去,最多还是一样被骂而已——很不可思议地,这么一想就觉得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心态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就不同。
看到红灯,她停下脚步,视线往地上看去。在排水沟盖之处,找到一个卡在上而没有落下的烟蒂。
——那时真想杀了她。
那个时候若是没有龙马老人阻止,事情究竟会变得如何呢?很可能她就拿着砖头,闯进家中把那女人杀了吧。
光代并不知道双胞胎姊姊也在这城市,所以见到音羽突然现身,想必会大惊失色吧?或许会以为突然多了一个小夜歌呢。
趁她惊讶的空隙,先给她头部一击:于是光代就会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一边胡乱挥动菜刀,一边后退,而她们姊妹心意相通,既然音羽做到这种地步,小夜歌一定也会下定决心,夺取光代的菜刀,往她身上刺进去,充塞在那家伙肥肉中的鲜血,会在菜刀刺入的瞬间喷出,那家伙会像杀猪似的哀嚎,这时再由音羽冷静地往她头上给予致命一击,听着头盖骨碎裂的声音响起,那女人无力地跪倒在地,结束了她的一生。
——想象中的行动格外清晰,并且顺利成功了。
只要那个人渣从这世上消失,那么之后音羽就不需再为小夜歌的事情担忧了,但是那样一来,她的人生就毁于一旦。即便杀了那家伙,音羽也是不痛不痒,但是为此而让自己和小夜歌的人生罩上阴影,那可是太划不来了。
驱除为恶的野兽,为什么还必须受到惩罚呢,,
她找不到答案,甫一回神,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来到阳丘女子高中的高耸砖墙前,在晚上看来,那道墙确实颇有压迫感,高度有音羽的两倍高,而且或许是为了赶走入侵者,墙上还装了锐利的尖刺。
音羽从东门进入,直直往宿舍前进,那是一栋较大的二层楼建筑,一面比鱼板板子大了一圈的广告牌上,写着『马塞尔楼』的字样,宿舍名称的由来似乎是某位知名音乐指挥家的样子。
音羽当然不会傻傻地从正门进入,由于舍监有责任替校方监督学生,因此只要有人过了门禁时间八点还未归,她就会以夜叉般的愤怒表情,把守在脱鞋处。
若是被她抓到,除了要听她训话一个小时,接获报告的班级导师也会在生死簿上记上一笔,罚责可说是多不胜数。
——当然,正值年轻贪玩的学生也不会全无对策。
音羽走进宿舍后方的森林中,她在森林里前进了十公尺左右,突然来到一个铺着树枝、拙劣地加以遮蔽的地方。
音羽拉开树枝,里面现出了一张梯子。那是伸缩式的长梯,现时长度约略只有音羽身高的一半。
她抱起梯子,虽然梯子十分沉重,而且上面又有些生锈,不过她逦是使力搬运。在搬到宿舍后恻后,她松开螺帽,将收纳其中的梯子延伸至适当长度,再将之锁紧固定。
然后她将梯子架在二楼最东边,音羽房间的窗户处。以前她还会摇摇晃晃,把隔壁房间的窗户玻璃撞裂,不过如今也已经熟练了。
她爬着梯子到自己房外,然后敲了敲窗户,过没多久玻璃窗打开——井田七步笑嘻嘻地出来迎接。
「回来这么晚呀,学生会长大人。」
「恩,我有事耽搁了。别说那么多了,我身上衣服半干,真的很冷耶,快点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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