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已暂且有了答案——所以他还能够忍受得住。
把事实真相埋藏在胸中,带进坟墓里去吧,或许这就是自己该受的罪,这就是他所找到的答案。
祈祷完毕之后,卸笠静静睁开双眼,那美丽的动作京也也不禁看得入迷,宛若睡美人初次睡醒一般,甚至让人感受到不可思议的香甜气息。
京也觉得那真的很美。
只见御笠跪在墓前,配合着故人的视线高度。
「姊姊,我和姊姊一样十六岁了,明年我就会比姊姊还要年长了。」
「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只要还存在别人的记忆里,死者就会继续活着,年龄也会随之增长』……没问题的,只要妳心中还有令姊的存在,那么令姊应该就会和御笠一起年岁增长。」
却见御笠缓缓摇了摇头。
「那句话是错的。」
京也感到有些惊讶。
「……为什么呢?」
「我很感谢姊姊,曾经与姊姊度过的那些时光,那些姊姊教会我的事情,而摩弥说的那种言论,等于是不愿承认死者已逝。而且在失去姊姊之后,我感到非常悲伤,丧失感愈是强烈,就更证明了对方在你心中是多么地重要,我不想连同这样的感情也一起否定,所以我更不能接受那样诱人的想法。」
好坚强,她真的变得更加坚强了。
摩弥京也是个只能借用他人言论来发表意见的人,而御笠虽然口齿笨拙,说出的话却足句句发自肺腑,对此京也实在非常羡慕她。
御笠的双亲并没有来到这里,听御笠所说,那些法事他们全都缺席了,这也就是代表她的双亲没有办法像御笠一样坚强。
然而,比起强拉自己来这里,御笠更应该带来双亲来此才对。
法事与葬仪的本意当然是为了吊祭死者,不过除此之外,同时也是为了要让生者斩断对死者的不舍,这也是事实。
正如她所说,如果她的双亲重视小百合的话,那么他们也应该要来到此处才是。
御笠再一次转身面对小百合。
「过了今天,我暂时不会再来姊姊的墓了,所以今天我是为了表明我的决心而来,我一定会揪出杀害姊姊的犯人,然后把他抓起来的,绝对……绝对!」
「……………」
她悲壮的决心是无法得到回报的,因为京也无法帮助她。
要是京也真那么做,那种行为就等于是要他挖出自己的心脏,在小百合的慕前献祭给她一样。
折磨生者、玩弄死者——在那幽明界在线彷徨的自己,究竟又算什么人呢?
如果是眼前的她,能够给自己一个明快的答案吗?
如果是眼前的她,能够制裁自己吗?
「恩,已经可以了。」
她说着说着整了整裙子,朝这里转过头来,她的脸上虽是笑容,眼角却闪着一丝泪光,比起继续欺骗她来说,对她的泪装作视而不见这件事,根本就是只是轻而易举而已。
御笠应该已经振作起来了。
原先有点担心的宇佐美,看来也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就剩下你了,京也感觉她们就像是在对自己如此诉说一般。
我做得到吗?
临界之人凡采尼吞噬了艾克希特公爵之女,又撕食了鼠李,现在已经逐渐成长茁壮,变得更加凶恶、更加残暴,逐渐转变为纯粹的杀意,仿佛就像是一把经过淬炼过的利刃般。
对于身为临界之人的自己来说,那只代表破灭更加速进行了。
不过再过不久,自己就将不再是凡采尼了,之后的事他已经托付给别人,剩下的就是等人们对此事的记忆风化了。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
卸笠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我很闲,恐怕她是在等自己主动邀她吧,京也稍微整理一下心情,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提出邀请。
「遗有时间呢,要不要去哪走走呢?」
结果,他就这样带着御笠回到了市区中心。
这附近的闹区就只有那几个。
他们朝着公园方向前进,一口气走过车站。或许是时间带的关系,这里人潮十分拥挤。
两人随意找了一家百货公司逛了一番,之后就只是享受着橱窗购物,就在他们逛街的时候,京也注意到各处部强贴着通知施放烟火的传单。
不可思议的是,一得知这件事情,眼中整条街道似乎部像是为了祭典而情绪高昂,看起来是那么地热闹且充满活力。
御笠仔细端详着那张传单,但是一发现京也在看她,她又赶紧移开视线——她这样的怪异举动不知重复了几次,不过如果撇开这件事不看,总归而言他们就像一般游玩的男女,这样的光景到处可见、平凡无奇。
沉浸在这样的气氛中,京也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临界之人。
不,就这样忘掉也没关系了。
他的心中——没有后侮。
「你怎么了?摩弥,你的表情好恐怖。」
被卸签这么一说他才突然惊觉,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