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过分的事……」
宇佐美因过于激动而说不出话来。如今流的泪水,跟刚刚所流的泪水完全不同。
甲斐野的双眼中充满了恨意,大声嘶喊:
「摩弥……京也!」
京也的脸上宛如戴着一张像冰一样的冷漠面具。他以熟练的动作握着短刀蹲低了身子,就像一个充满野性的猎人。
但是他丝毫不理会眼前的甲斐野,反而对着身后的宇佐美说道:
「宇佐美,妳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哭吗?人类哭泣,并不是为了威受悲伤,而是为了冲去悲伤,让自己获得重新站起来的力量。如果妳懂得我这句话的意思,请做妳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京也的语气极为冰冷,话中的含意却带着一股暖流。
道歉、感谢的话说再多也不够。
但是宇佐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擦干眼泪,站起来朝着出口奔去。
因为宇佐美心里很清楚,这是京也最希望自己做的事情。
背后传来甲斐野的怒骂声,却没有人追上来。
自己应该做的事,就是逃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报警。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扯京也的后腿,这是事实。
而且,接下来的这里,并不是自己应该待的世界。
回想起来,当初京也与甲斐野在美术馆握手的那一瞬间,便已决定了他们将要一决生死的宿命。
现在终于开始了。
一场不应该发生在自己所存在的世界的……杀戮。
3
宇佐美走了之后,整个地下室一片鸦雀无声,但这只是表面上而已。如果此时有人走进来的话,一定会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寒意吧,就因为这股弥漫在整个地下室内的杀气。
在这个被混凝土所包围的异世界中,两个男人互相瞪视着。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对方是非死不可的敌人。
严厉而残酷的制裁之刀,如今正以尖端面对着甲斐野公彦。在荧光灯的白光照射之下,反射出冷艳的光采。
京也瞪着敌人的瞳孔,与刀子同样冰冷。
相较之下,甲斐野全身正散发着灼热的憎恨。他转身从大型铝合金箱中取出了新的武器。
一把牛刀。经过零度低温加工处理的刀身,吸足了儿玉美佐子的鲜血,已化为了妖刀。
「幸会了,鼠李。」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甲斐野这句话只问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一时之间,甲斐野的气势大为萎缩,但他马上便醒悟了。「原来如此……你就是凡采尼吗……?」
甲斐野的语气显得相当难以置信。
但是下一瞬间,他不再迷惑,反而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平常充满知性魅力的双眼,此时却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任何人一看到他的眼睛,都会心生厌恶之情。那是残酷杀人魔的眼神。
「哎呀哎呀,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面呢,我本来还以为我们没机会接触了,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堂堂的凡采尼,竟然是一个像你这样的少年……难怪……」
「你看起来似乎胜券在握,鼠李。」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感到害怕。这种心情就好像是发现幽灵的真面目只是一株摇曳的枯尾花而已。」(译注:尾花即芒草。甲斐野这句话的典故源自日本俳句大师松尾芭蕉的一句俳句:「幽灵の正体见たり枯れ尾花」。)
甲斐野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栋房子马上就会被警车包围。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感到害怕,我只能说你实在是太没有危机意识了。」
但是,京也这一边的情况也不太乐观。由于刚刚看见父亲幻影的关系,京也的手直到现在依然在发着抖,心脏也宛如被紧紧揪住了一般难受。而且因为急着赶来,把对自己最有利的武器,也就是那把手枪放在房间里了。特地透过连发烟火取得了手枪,却在紧要关头全然派不上用场。明明为了今天而做了万全的准备,局势却一点也没有变得有利。
「凡采尼,真的是你把艾克希特公爵之女干掉了?」
「是的。」
京也带着惭愧点了点头。承认这件事,就等于承认自己亲手将御笠的好朋友逼上了绝路。京也感到心中隐隐作痛,此时却管不了那么多。
「过去,我遇到过好几次生死关头。但每一次,就在我放弃希望的时候,代美总是会出来拯救我。」
「你在说什么梦话?」
「我想你大概不会相信代美的神奇力量吧?但是,你想想第一个被我以石块砸死的女人。我当初是在安静的住宅街里下手的,前后花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但是却没有一个居民报警。当时有很多人还没睡,也有很多人听见了石头撞击声,却没有一个人循着声音前来查看。你知道为什么吗,凡采尼?」
「对他人漠不关心,是现代日本社会的弊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吧,那么,死在那边的儿玉,她死前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来我家,这又怎么说?还有,为什么我自杀好几次都没死成?」
甲斐野努力想要证明人生过去所遭遇的事情,以机率来说是多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