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背向京也,爬上了阶梯。不久之后,楼上传来沉重物体被踢倒、拖拉的刺耳噪音,以及类似液体洒落地面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甲斐野回到了地下室。他两手上各提着一个塑料桶,对京也连看也不看一眼,只顾着把桶里的液体洒在四周。
由这刺鼻的独特臭味来看,这些液体应该是……
「灯油吗……」
「没错,凡采尼。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本来打算等一切结束之后,便烧掉这个家,带着代美逃走。现在因为你的关系,我必须提早这么做了。啊啊,这个地下室里能烧的东西不多,真担心没办法把你烧死呢。」
甲斐野将『圣赛巴斯蒂安的殉教』从画板上撕下,塞进铝合金箱子内。由于被宇佐美逃了的关系,这幅画并没有完成。
就在这时,京也看见箱子内露出了一块白色的物体。那是一件女性的结婚礼服。
京也回想起甲斐野的日记最后头确实写着想要重新举办婚礼的愿望,没想到他竟然把礼服也随身带着。
甲斐野从石棺里将未婚妻的头颅小心翼翼地抱起,利落地包进礼服之中,接着放进铝合金箱里。
「你这个人真的是疯了。」
「住嘴,我不准你口出对代美不敬之言!」
甲斐野恶狠狠地瞪着京也说道。
接着甲斐野朝京也走去,脸上换了一副胜利者的自信笑容,把灯油洒在京也周围。他并没有把灯油洒在京也身上,看来他打算让京也慢慢被热死或窒息死,而不是一下子就被烧死,其用意之恶毒令人咋舌。
此时京也的身体依然疼痛不堪,脑袋里却宛如湖面般平静。
甲斐野缓缓抱起箱子,朝阶梯定去。
「你要去……哪里?」
「朝着我的道路继续前进,永别了,临界之王。」
说完这句话后,甲斐野便离开了。
他要去找最后的祭品,宇佐美风香。
对京也来说,这是多么幸运的逃生机会。或许是因为京也刚刚被钉了无数钉子依然不曾哀嚎一声,那种钢铁般的意志力让甲斐野感到无趣的关系吧。既然听不到京也的哀嚎声,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意思,所以甲斐野便早早离开了。精神上的胜利,让京也尝到了一丝鸵鸟心态般的胜利滋味。
忽然间,一道火舌沿着阶梯冲进了地下室。那画面看起来,就像一路倒塌的骨牌。火焰一进入地下室这个宽广空间,便迅速地蔓延,包裹住了三座画架。当然,京也的周围也燃起了火光。
「咕……」
一瞬间,他的视野全变成了鲜红色。阴森的蓝色空间霎时化为灼热地狱。
热浪的温度高达百度,火烫的浓烟只要吸了一口,肺部便会被烧伤,那种疼痛是难以形容的。只要蹲在地下,就可以避开热浪与浓烟,吸到干净的空气,可惜京也做不到。
京也使尽最后的力气,试着移动手指头。
光是指尖微微一动,伤口便痛得令他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但是,至少手指头还能动,没有完全变成残废,恐伯是不幸中的大幸。
汗水沿着鼻头滴下。虽然很不舒服,被钉在墙上的京也却连伸手擦去汗水也做不到。
就算咬紧牙关把被钉住的手脚拔起,以此时身上的伤势也不可能在被烧死前逃出这里。
不可能得救了……
再一次,京也遭到了凌虐。从前是被父亲,现在是被甲斐野。
一般来说,被烧死的尸体会像胎儿一样蜷曲着身子。不过京也的手脚都被钉住了,搞不好会以现在的姿势化为焦炭。话说回来,在被烧死之前,恐怕已经窒息而死了。
「咕……咕……咳……」
灼伤的肺部已无法好好呼吸。
抬头一看,原本释放着冰冷光线的荧光灯管已经破裂,整个被混凝土包围的空间内充塞着浓烟的黑色与烈焰的红色。
火苗在眼前不断地摇曳舞动,仿佛在嘲笑着自己。
看着火苗的京也宛如被下了催眠术,眼皮愈来愈沉重。视野愈来愈狭窄,随时都会合上。
打破了与御笠之间的约定,真不晓得该找什么借口来安抚她。想到这里,京也不禁露出苦笑。到了这个地步,还需要想什么借口呢?
整个地下室好似成了京也的棺材。此时,却似乎有一道人影闯进了京也的棺材之内。
但是京也眼前的视野已像万花筒一样四分五裂,而且不断旋转,根本看不清楚了。
就在那道朦胧的人影来到眼前的时候……京也的意识再也把持不住,逐渐融入了浑沌之中。
如果自己死了,会有几个人悲伤难过呢?半梦半醒之际,京也试着数了数。
人数意外地多,令京也有些吃惊。
4
月森市的市立医院。
庭院内的步道上铺着红砖瓦,周围有着修剪整齐的草坪及小小的喷泉,正门口还有一座呈现复杂几何图形的银色雕塑。
铃兰形状的路灯在黑暗中绽放着微弱的光芒,一道娇小的人影冲进了急诊出入口。
是御笠。来到了柜台处的她,已上气不接下气,肩膀剧烈起伏。一路上,她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