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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只剩下抹大拉的玛利亚了。
天使马上就会来通知我,代美要复活了。我好期待看见她从石棺中站起来的那一刻。只要她能够复活,就算最后的审判立刻来临,我也毫无所惧。因为,宣告世界末日的号角声,我早已经听过一次了。
请妳再忍耐一下,代美。那时候没能跟妳共结连理,但如今我们可以完成我们的婚礼了。我们的礼服,我一直细心收藏着。
(就是这个!)御笠心想。终于找到他杀人的决定性自白了。
但是从文章中看来,似乎除了电视上所报导的那件命案外,他还杀了另外一个人。
一开始,御笠对这个人的人格特质颇有好感。所以当他的个性突然大变的时候,御笠反而有一种遭到背叛的感觉。
或许他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更加单纯且专情的人吧。御笠明白他失去重要之人的那种悲痛心情。因为这种感觉御笠也尝过。
虽然御笠向来不信任何宗教,但是在姐姐及好朋友去世的时候,如果有宗教团体来向她传教的话,恐怕御笠也会像溺水时抓住稻草一样深陷其中吧。
有些小规模的邪教团体就是利用这种人心的弱点来扩张势力的。
而这个人似乎是个对这些事情皆感到疲累已极的男人。
但是,难道这就是他内心最后的依靠吗?
难道这就是他所能仰赖的最后希望吗?
他的双眼已经拒绝看见现实,只在自己的妄想中寻求着救赎。
反观御笠虽然多少还带着伤痛,但已经能够接纳自己的不幸了。这就是御笠跟他的决定性差异。御笠对他的行为可以理解,但不能认同。如果这就是京也所说的,自己心中的那股「正义」的话,那么或许自己确实是拥有正义的。但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存在于任何人心中,并不是自己所独有。
——得赶快让摩弥看看这个才行。
从这本日记里面,摩弥一定可以看出许多自己没发现的事情。
虽然不想承认,但京也确实是个最能理解杀人凶手心态的人。因为他是一个临界之人。
御笠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将京也的指示抛在脑后,奔出了房间,来到通往地下的楼梯前。就在此时,刚好京也正从楼梯下面走上来。
「御笠……我不是说过,希望妳在房间里等菩吗?」
御笠想起京也在临别之际的吩咐,不禁感到有点尴尬,但她努力不让心虚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摩弥,你在地下是否发现了什么?」
「是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们赶快离开这个屋子吧。」
一开始,御笠没有理解京也的意思。问他「是否发现了什么」,他却回答「目的已经达成了」,这表示……
「下面……到底有什么?」
京也似乎显得不知如何启齿。
御笠不想再等待他的回答,决定用自己的双眼看个清楚。
但是就在御笠朝着通往地下的楼梯跨出一脚时,京也突然伸出手来挡住了去路。
「不能下去。」
京也此时看来非常冷静,眉毛一动也不动,但是锐利的眼神却在黑暗之中绽放着光芒。他的双眸之中带着一份坚持。
看来京也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自己到下面去。为什么他可以看,自己却不能看?把自己卷进了这件事情之中,如今却又不让自己碰触事情的核心?
御笠没有察觉,这其实是摩弥京也的一种温柔表现。
御笠心中只是想着,为什么他总是要一个人背负所有事情?如果把事情说出来,自己一定也可以帮得上忙,但是偏偏无论他再怎么痛苦难过,却还是不肯吐露一字半句。这仿佛是在暗示着就算御笠不在身旁,他也毫不在乎。御笠为此感到相当寂寞。
御笠只是想……成为他的共犯而已。
御笠将日记粗鲁地向他丢了过去。
「这是什么?」
京也显得颇为惊讶。御笠不发一语,以无言方式催促他打开来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在寂静之中轻响着,令人不禁觉得这彷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京也阅读的速度非常快,甚至令御笠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理解了内容。但是见他脸上的表情时有细微的变化,频频因惊愕或恍然大悟而轻轻点头,御笠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于是御笠静静地等着他阅读完毕。
秒针大概只转了五圈,他便缓缓地合上了日记本。他的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表情。
「摩弥,我也看了这本日记,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所以,我也想看看摩弥你所看见的东西……我不希望你继续对我有所隐瞒。」
「不行,御笠,我不能让妳下去。」
「为什么?」
御笠激动地大叫。累积的情感全部倾泄了出来。
不过,如果错过了现在,又有什么机会可以倾泄呢?
两个人之间总是有一道巨大的鸿沟。一想到这一点,不论如何大吼大叫似乎都是不够的。因为自己与眼前这个临界之人中间的深渊是如此令人绝望。
「……妳太正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