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采尼:所以我的姊姊现在被关在牢里。不过,已经快出来了,我家因为有一个杀人犯姊姊的关系,经常遭到别人指指点点。刚开始的时候还为了此事不断搬家,所以我很少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半月:摩弥,对不起。
凡采尼:道歉是没有意义的,侵犯他人隐私就是这么一回事,现在你知道摩弥京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御笠,你有那么宽大的心胸能够包容我的一切吗?
御笠没有办法毫无根据地说出「有」这个字,因为那只会招来京也的嘲笑。但不断流逝的沉默却代表了更多意义,隔着萤幕,御笠似乎可以听见他的叹息声。
凡采尼:好了,该结束了。
半月:我们明天再慢慢谈吧,包含今天的事情。
凡采尼:不必。既然我已经把秘密说出来了,就不会再见你,答应要保护你的约定也无效了,从明天开始我跟你只是陌生人的关系。
半月:别这样,摩弥,不小心问了一些碰触到你旧创伤的问题,我道歉。
凡采尼:我说过了,道歉是没有意义的。最后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御笠。这是我闯进你家时不敢明白告诉你的事。
凡采尼:连续杀人犯都有一种共通的心理状态,那就是妄想。凶手会想像犯案过程,例如用什么样的程序杀了她、用什么样的手段折磨她之后再杀死她、是否要趁尸体还温热时侵犯她之类的。但是实际犯案的时候,受害者会抵抗,各种因素都会让凶手的甜美幻想无法实践,凶手无法完全依照自己的幻想执行计划,所以凶手不得不再度犯案。
凡采尼:我跟艾克希特公爵之女曾经在聊天室内对谈过一次。就像我现在跟你的对谈一样,一场类似面试的对谈,他因为没有用自己满意的方式杀死小百合而感到相当扼腕。这时候跟姊姊长得很像的你出现了,你认为艾克希特公爵之女会有什么想法?他可能会很开心,因为有机会完成杀死小百合时没有完成的部分,所以,电击棒我会再借你一阵子。
半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难道你也是那个世界的人吗?
凡采尼:我不属于那个世界,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站在境界线上的临界之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京也便从聊天室中消失了,画面上跳出凡采尼退出聊天室的文字讯息,御笠一个人待在聊天室内,无法离开这个数秒钟前京也还存在的空间。说不定温柔的他会再度回来看看,御笠脑中依然有着这样天真的想法。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之后,御笠趴在桌上,流下了眼泪。
2
京也关掉了笔记型电脑的电源,在房间里默默地坐着。
在黑暗之中,京也漫无目的地沿着天花板上的常春藤绕梁图案移动视线。
突然感到一阵闷热的京也走出了家门。
京也并没有特别想去哪里。对京也这个合理主义者来说,这样的举动相当罕见,这是一项没有明确目的的行动。
是感伤吗?京也摇了摇头。不可能。
今晚的月色皎洁明亮。
刚刚的对谈可以说是彻底的失败。花了那么多时间心血想让御笠成为自己的一颗棋子,结果却是白费工夫,看来京也的绝对魅力也只局限于〈bloodyutopia〉之中而已。
京也将南云御笠的记忆从脑中抹除,确认。
来自巡逻组的大量邮件随时都在不断涌入信箱,如果不赶快从这些情报中找出艾克希特公爵之女的真正身分,自己将只有死路一条。
京也停下脚步,抬头一望。一栋有着陈旧白石灰墙的公寓矗立在自己的眼前,「高登大楼」,大约二十年历史了吧。
什么事前准备都没有的京也,竟然在心中默许自己靠近这栋建筑物。
从大量的生锈脚踏车中间穿越而过,便看到肮脏的楼梯旁有盏昏黄的日光灯,灯下有座电梯。京也走进电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抵达目标楼层之后,京也走出了电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遇到一个公寓居民,运气不错。
来到503号室前,迅速地将门打开又关上。已经确认门没有上锁,里面很暗,门旁铁链也没有扣上。
拿出手机确认现在时刻。晚上十点五十五分。
「刑具在高登大楼503号室等着凡采尼到来」
——艾克希特公爵之女真的在这里面吗?
门口没有姓氏牌。京也以右手伸进上衣口袋取出蝴蝶刀,单手将刀锋翻转出来。左手抓住门把慢慢将门转开,闪身进入屋内,然后安静地把门关上。屋内窗户的百叶窗已被拉下,暗得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京也的鼻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铁锈臭味及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味道相当浓,真亏附近邻居没有察觉。
跨过脱鞋处,理所当然地穿着鞋子踏进屋内。虽然几乎已经可以确信艾克希特公爵之女没有在屋子里,但也不能空手而回,至少要知道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这是一个大约六张榻榻米大小的细长房间。不但有着深密的臭味,而且不时有黑色苍蝇飞入视线之中,带着刺耳的噪音窜来窜去。
穿过门帘,走进厨房。餐具整整齐齐地并排着,而且经过细心分类,取用相当方便。
看来这是女人的住处。京也偶然往流理台水槽内看了一眼,在水槽旁的三角形滤网中发现了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鱼的内脏,一些异常肥厚的内脏残块在黑暗中散发着油润光泽。但以鱼的内脏来说,实在太大了一点。不过,臭味的源头并非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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