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袋里放了三天份的廉价旧四角内裤和袜子,这是三条穿过的吗?也许从上次见面后,他就每天留着故意不洗。
这些全部要用手洗?我想找橡胶手套,却遍寻不着。
「统统放进那个水桶里。」
纸袋旁有一个浅蓝色水桶。只要倒进水桶就好了吗?我用右手把纸袋里的东西放进水桶里。
「用两只手一起拿。」
无奈之下,我只能两只手一起伸进纸袋,把里面的脏衣物拿出来……但不小心掉了。
「看吧!我就知道。」
三条站了起来,带着胜利的表情走了过来。
「你觉得很脏,所以不想碰吗?中年男人穿过的衣服就这么脏吗?」
好痛……他用力打了我右肩一拳。我撞到桌子,水桶掉在地上,四角裤和袜子散落在富有光泽的褐色地板上。
「请不要用暴力。」牧濑站了起来。
三条的举动称不上是暴力,但他挡在三条面前保护我。
「你误会了,她的左手不方便。」
「什么?这是你们的惯用伎俩,只要发现情况对自己不利就找一大堆藉口,而且还不惜说谎——她是残障吗?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你们轻视这个社会到什么程度——既然这样,那你先去洗。」
三条抬起头,瞪着牧濑。
牧濑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三条。他在想什么?如果现在闹僵,计划就会泡汤了。
「等一下,我来洗。」我挤进他们之间。「我会洗——洗这些东西很轻松啦!」
我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脏衣服放进水桶,走向厨房的流理台。只洗这么一点东西,三条居然准备了一整盒洗衣粉。
太浪费了!……我似乎可以听到教鞭挥动的声音。
流理台流出了热水。我倒了洗衣粉,用力搓洗起来。
老实说,他的要求让我感到惊讶,但比之前洗痴呆阿嬷的脏衣裤,这实在算不了什么。虽然臭得可怕,但至少没有沾到排泄物。
「对,对,要洗干净。」
三条盛气凌人地从一旁探头张望,反正我和他毫无瓜葛,只要当作是在洗衣店打工,就不会感到屈辱。他叫我做这种事,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
莫名其妙。
「叔叔,你的父母需要人照顾吗?」
「啊?需要人照顾?这种事,让有闲工夫的人去做就好了。」
「有谁和他们同住吗?」
「我大哥一家人,我每个月都汇三万圆,但他们居然叫我偶尔也帮忙一下,开什么玩笑。」
这家伙太贱了。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你的也一起洗吧!」
「啊?」
「把我的内裤和你的内裤放在一起洗。」
他得寸进尺。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不要。」
「看吧!你也一样。你不是想完成生病少年的心愿吗?—废话少说,快脱。」
三条伸手准备翻起我的裙子。
「你别这样……」
「请你适可而止。」
是牧濑。他刚才就在厨房角落呆呆地看着我们,现在终于伸出了援手。
「你说什么大话?那现在轮到你了。」三条对牧濑说:「你给我跪在这里,双手放在地上,对我说,「老公,你工作一天辛苦了。然后把桌上的脸盆拿过来,装热水后帮我洗脚。」
他居然能够想到这种馊主意。
牧濑的眉毛微微抖了一下,脸上扫过一丝极其不悦的表情。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不告诉我们吗?」
他说话仍然彬彬有礼。三条并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变化,挺着胸膛。
「没错,拜托别人就要按别人的要求去做。对付你们这些不懂礼貌的人,就要让你们学会礼貌。她似乎已经了解了,至于我要不要告诉你们,就取决于你的态度了——呃。」
用力向后仰、身体几乎快向后倒下的三条按着肚子蹲了下来。
牧濑踹了他一脚。
「我要报警。」
「你要怎么说?」
「说你动手打人,你对我所做的是暴力行为。」
「那我会告你恐吓。你自己听。」
牧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只有手机的一半大。
「这是我平时在补习班用的,性能很不错。从我们进门之后,我就一直在录音。请问你有什么证据?」
原来他在录音。
我终于了解了他刚才说的「你说话要小心一点」、「为了实现生病少年的心愿」和「请不要用暴力」这些话的意思。
三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