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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大叔站了起来,打开了通往隔壁房间的纸门,房里有一张差不多三千圆就可以买到的铁管单人床。
「那我就在这里借住一晚。晚安。」
我独自睡在隔壁房间。
如果最后大叔没有提到盗用的事,让我联想到小仓,我搞不好会对大叔说:「我想和你一起睡。」虽然我也分不清到底只是想枕着他的手臂睡觉,还是可以接受他的身体。不过,即使最后是我一个人睡也没关系。我可能两者都无所谓吧!
如果大叔和我有了肉体关系,不就像小仓和小水手一样吗?即使我们不是师生关系,我也不至于喜欢他到不顾社会阻碍,非要和他在一起的程度。
我在床上翻身,枕头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拿开枕头一看,发现是一张照片。他把照片放在这里,难道是用来当符咒吗?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像小学生的可爱小男生,因为室内只亮了一盏小灯泡,无法分辨长得像不像大叔。
八月三日(一)
*
晚上八点,我来到三条指定的样品屋,按下门铃。
门开着,进来吧!对讲机传来说话声。他没有问我是谁,是因为附了摄影机吗?现在大部分都会装摄影机,只是不知道镜头能照到多大的范围。
门没有锁。玄关大厅和上次的展示场一样,只有一块花岗石。三条从右侧前面的房间走了出来,一脸错愕的表情。
「你好,我是小仓。」我报上假名。
「你好,我姓中田。」牧濑也报上假名。
烟火大会的那天晚上,牧濑说想要看人死去,我就告诉他,有一个小男孩快要死了。虽然原本很犹豫该不该告诉牧濑,但因为完成计划的时间紧迫,再加上为了将自己的风险降到最低限度,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
果然不出所料,牧濑一口答应。当我告诉他,这件事只能拜托曾经见证过死亡时刻的他,他拍胸脯保证,一切交给他处理。
傍晚的时候,我们约在梦之台附近的速食店见面,他给我看了上次的碎纸片,然后就来到这里。
我以为他偷偷跟着我,在关键时刻才会现身救我。没想到他说要和我一起去找那个大叔,所以我们一起走进了大门,但不知道牧濑到底有什么计划。
不过,牧濑倒是提醒我说话要小心一点,不然只会造成反效果。
「我们一起参加了朗读会小鸠会,我也希望可以为即将接受高难度手术的小男孩完成他的心愿,所以一起来拜托你。」
牧濑很有礼貌地对一脸错愕的三条一鞠躬。
「算了,你们进来吧!」
右侧就是客厅。天花板挑高,从二楼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客厅。里面是饭厅和厨房,有着漂亮流线型弧度的木制餐桌上放着纸袋、脸盆和水桶。
这里也有像上次的展示场内相同的柔软皮沙发,三人座的沙发和单人沙发呈L形放置,中间有一张玻璃桌。如果三人沙发正面的墙上放一台电视,很适合家人团聚。
三条坐在单人沙发上,跷起了二郎腿,宛如在他自己家里。
「你们也坐下吧!」于是,我和牧濑并肩坐了下来。
「小仓。」三条开了口,他在对我说话。
「我猜你是这么想的——一个中年男人晚上找小女生出来,一定会向你提出下流的要求,交换我所知道的秘密,所以,你找男朋友陪你一起来。」
他说得对,我没有答腔。三条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用想,也知道你们这种小鬼心里在想什么。你们这些人既愚蠢又单纯,却以为自己的想法主宰了这个世界。」
虽然我很讨厌他用「你们」把我和其他人归为同类,但三条说的话和我平时对班上同学的看法相同,所以我默不作声地继续听着。
牧濑也一脸认真地听着。
「比方说——你们觉得中年男人都很龌龊下流,即使对自己的父亲也一样。衣服不要混在一起洗、洗澡要自己先洗、锅子要准备两个——你们以为自己凭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三条越说越生气。这简直就在说,他在家里受到了这种对待。
「我们之前约好,你帮我做两、三件事,我就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很遗憾,我对你的身体完全没有兴趣,你以为自己这么值钱吗?你除了年轻以外,没有任何价值。」
我有点生气,那你又有什么价值?
「这么晚了,还满不在乎地和男生单独在外面游荡,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三条满脸不屑地轮流看着我和牧濑。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不是你找我来这里的吗?
「既然你们两个人一起来,就两个人一起做吧!」
三条奸笑着。他的表情变化都像在演戏,似乎很久之前就进行过无数次想象训练,一直在等待可以让他说教的高中生出现在他面前。
「小仓,你先去厨房把餐桌上那个袋子里的东西洗干净,要用手洗得很干净赶快去洗。」
叫我洗东西?什么意思?里面放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我搞不清楚三条的意图,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向餐桌。
我慢慢打开口部摺起的纸袋——这种难以形容的臭味是怎么回事?好像混杂了纳豆、起司和鱼干的味道。那是大叔的臭味,是老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