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里的人能够健康而充实地生活。草野,希望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你也可以把这里当成自我学习、成长的地方。」
所长室内,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很亲切的所长激励了我一番后,递给我一个写着「草野」的手写名牌。这里的职员好像都要戴名牌。虽然只是普通的名牌,但我很开心。
走出所长室后,大沼阿姨带我到处参观了一下。
这栋三层楼建筑的一楼有事务室、所长室、医务室、体能训练室,还有员工休息室。附近的K医院会派医生和看护,轮流在刚才阿啰哈被送去的医务室内为老人看病。我这才想起搭公车来这里的途中,有一个车站的站名就是K医院。
二楼和三楼都是居住空间,目前有一百名老人入住。房间有四人房、双人房和单人房三种,每个房间都住满了,听说还有不少人排队想要住进来。
二楼还有餐厅、聊天室和不同功能的浴室,三楼有聊天室、多功能活动室和小礼堂。
走过餐厅前时,闻到一股汤的味道,是早餐的味噌汤吗;中午会在员工休息室吃这里的供餐,我咽得下这里的老人餐吗?
更重要的是,我能够顺利喂食他们吗?
昨天晚餐时,妈妈说,老人安养院的菜色可能以煮得比较烂的面类为主,所以特地做了凉面,陪我一起练习,没想到出乎意料地困难。即使把面条切成自认为合适的长度后送进妈妈嘴里,却卡进了喉咙,才喂了第一口,妈妈就噎到了。如果是老人家,搞不好会送命。
虽然我想看尸体,但如果我失手杀了人就一点都不好玩了。我必须加油。
参观结束后,大沼阿姨叫住了一个身穿深蓝色工作服、正在扫楼梯的三十多岁大叔,把我介绍给他。
那个大叔姓高雄,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有点驼背,属于那种没有特征的长相。他就像是外国电影中出现的日本人,典型的大叔样子。他始终低头看着黏了一堆头发和灰尘的拖把,虽然是个大男人,但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霸气,也无法让我产生像对大沼阿姨那种必恭必敬的态度。
叫他大叔就行了。
听说大叔转行进入这个行业,从今年春天开始在这里工作,目前正在努力用功准备考照护师的证照,在这里的工作以打杂为主。我的工作似乎是协助这位大叔。
我以为老人安养院的义工要帮忙喂饭或协助老人洗澡之类的,原来这些直接和老人接触的工作,都由有照护师证照的人负责。
虽然有点泄气,但既然不直接和老人接触,就不必担心会不小心失手把他们送上西天。
「请多关照。」
第一印象最重要。我带着灿烂的笑容向大叔打了招呼,没想到大叔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好。」他看我哪里不顺眼?衣服吗?我今天穿的是制服。发型吗?我的是很普通的短发,也没有化妆。难道是说话的方式?
如果换成由纪,或许会恭敬地对他深深鞠躬说:「我会尽全力加油的,请多指教。」如果是班上的其他同学,或许会很亲切地说:「我会好好加油。」
在这里,我到底要学谁才好呢?
*
下午一点。S大学附属医院小儿科病房的游戏室放了三排铁管椅,每排有十张椅子,坐了十八个病童、看护,以及像是病童母亲的人。
病童的年纪参差不齐,有的还没上小学,也有五、六年级的学生。既然是住院的病童,应该是哪里生病了,但除了他们穿着睡衣以外,看起来和健康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倒是这个房间很不寻常。后方的墙上贴着用色纸做的动物在跳舞,兔子、狐狸、熊和大象都满脸笑容,周围的花朵和音符也都飞了起来。靠窗户的那一面墙上挂着彩带吊饰,天花板上垂着面包超人和他的伙伴。
我能理解这是为了营造欢乐的气氛,我也知道用欢乐布置容易感伤的空间不是坏事,但凡事过犹不及,反而好像在强调「这里是特殊的地方」,你们不是正常的孩子,都得了重病,死亡就在你们面前。
快乐的演出或许是逃避死亡恐惧的护身符,既然这样,不是更应该不留痕迹地巧妙演出?还是说,这种夸张的方式更能够炒热气氛?不知道每间病房的情况怎么样?
听说平时都会去各个病房,读一些适合病童年龄的书籍,或是他们上一次要求的书。由于这次是「特别节目」,所以特地请病童都集中在游戏室。
我跟着冈田一起站在大家面前,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今天有新的姐姐来加入,这位是樱井……姐姐,所以大家可以叫她樱花姐姐。」
冈田可能忘了我的全名。早知如此,问我不就解决了吗?居然要大家叫我樱花姐姐。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感觉很新鲜。
在学校时,很少有人叫姓氏。因为班上有几个人姓氏相同,搞不清楚在叫谁,所以老师也都用小名叫大家。我这才发现,除了敦子以外,我几乎不记得班上其他同学姓什么,只知道紫织的姓是「ta」行的。我和同学之间没有太多交集,也照样过得好好的。
「另外,我今天带来了特别的东西!」
冈田拉高分贝说着,用力拍了拍肩上的大袋子。
「你们猜是什么?」
她把一只手缓缓伸入袋子里,故弄玄虚地搅动着。
然后,一个人偶探出头,是有着一张朴实面孔的不织布小红帽。
所有孩子都欢呼起来。冈田心满意足地环视孩子们的脸,把小红帽人偶戴在手上,拿了出来。
「大家好!我是小红帽,今天要演人偶剧!咦?舞台呢?冈姨,舞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