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说那件事。之前吃晚饭的时候你不是提到过‘时间机器’什么的吗?”传藏故意把“时间机器”一词说得含混不清,“你那儿有关于‘时间机器’的科幻小说吗?”
传藏想看一下小说原著。
“有啊。当然有了。”
“当然有?”
“最古老的是H·G·威尔斯写的中篇小说《时间机器》,是时间机器的经典之作。之外,还有许多是有关时间机器的‘障论’的小说,写得很玄。”
“别用‘玄’这种奇怪的词了。你说的‘障论’就是自相矛盾的意思吧。”
传藏对于这个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是啊。最玄……最具有代表性的是‘杀死父亲’的悖论。”
“杀死父亲?”
“就是说如果乘坐‘时间机器’飞到过去的世界,把结婚前的父亲杀死的话,现在的自己会怎么样。很多作家给出了各种不同的答案。爸爸,您到我房间来看看吧。”
进入堂屋的大门后,走在前面的启美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站在摆满英文书籍的书架前,环视了一番,抽出一本书来递给父亲。“里面有一篇《最初的时间机器》,正适合你这种初级读者。”
“哎呀,这不是日语的吗?”
不用借词典就可以读,传藏暗自高兴。
“现在科幻小说很流行的嘛。有很多都被翻译过来了。”
“是吗?那,这个,借我看一下吧。最近,晚上老睡不着觉,今天晚上我翻翻看吧。”
传藏拿着书,慢慢走出启美的房间。然而,门刚一关上,传藏就像兔子般飞快地跑进了书房。
启美借给他的是东京创元社发行的由弗雷德里克·布朗创作、中村保男翻译的《赞助者的一句话》。传藏在书桌前坐下,把书翻到了启美说的《最初的时间机器》那一页。这是一篤仅仅两页的微型小说。
古莱因加博士庄重地向大家宣布:“各位,这是时间机器第一号。”
三个朋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东西。
六立方英寸的箱子,上面装有几个刻度盘和一个电源。
“只需用手抓住它,”古莱因加博士说道,“把刻度盘调到你希望去的年月日,按下按钮,这样——你就身在那里了。”
博士的一位朋友斯梅多莱伸手接过箱子,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说道:“真有效果吗?”
“已经做过简单的实验了。”博士说道,“把刻度调到一天前,按下按钮,就会出现我的背影,正从屋里走出去。吃了一惊吧?”
“这个时候,要是一跃而起跑到门前,踢自己的屁股,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古莱因加博士笑着说道:“或许行不通吧。因为这么一来,就会改变历史。这就是有关时间机器的悖论啊。如果有人回到过去,把和自己母亲结婚前的父亲杀死的话,会产生什么后果呢?”
突然,斯梅多莱手里拿着箱子离开其他三人向后退去。他大笑着说道:“正因如此,我才想这么试试。在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已经将刻度盘上的日期设定为六十年前了。”
“斯梅多莱!别这样!”古莱因加博士飞奔过去。
“博士,您等等。你要是再往前走,我现在就按下去了。要是你不妨碍我的话,我再告诉你我这么做的原因。”
古莱因加博士停了下来。
“我也听说过那个悖论。我一直对它很有兴趣。不管怎么样,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想杀掉自己的祖父。我恨我的祖父。他无情的虐待,使我祖母以及我父母的人生变得很悲惨。我一直在等待有一天能杀死他,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斯梅多莱伸出手,按下了按钮。
突然之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斯梅多莱身处荒郊野外,瞬间他便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过不了不多久,古莱因加博士的家就会建在这里。这样的话,他,斯梅多莱的曾祖父的农场应该就在南边,距这儿一英里处。他迈开步伐走了出去,途中拾到一根可以作棍子的木头。
在农场附近,他看到一位红发的年轻男子正用鞭子抽打一条狗。
“住手!”斯梅多莱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去。
“少管闲事!”年轻人说着,将鞭子甩了过来。
斯梅多莱将手中的棍子挥了过去。
六十年后,古莱因加博士严肃地说道:“各位,这就是时间机器第一号。”
两个朋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东西。
果然如此,传藏思忖道。
自三年前全学联①开展反对安保条约的斗争以来,他一直在想,一九三二年以来的自己是不是太胆小了。虽说对于日本悍然发动太平洋战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加以阻拦恐怕的确无能为力。可是对于父亲在一九三九年的中国中部战场上战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他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阻止此事的发生。打一开始他便认为在战场中丧命是父亲命中注定的,是绝对无法更改的。然而,假如自己刚来到一九三二年的世界时就把父亲弄伤的话,他就没办法应召出征,也就不会死在战场上了。每次在报纸上看到有关全学联的新闻时,传藏总是会为自己年轻时的懦弱而生气。
①“全日本学生自治会总联合会”的简称。
话说回来,现在读的这篇微型小说,尽管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但总之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