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骨送回到了山口县的寺庙里。”
记性真好啊!传藏不由得感叹道。体格头脑也很不错……启美竟然没被选为健康优良儿童。真不知文部省的人在于什么。
“可别说什么‘死’之类的话!”传藏纠正道,“得说‘去世’了。对了,山城先生的父亲是六年前去世的。山城先生的日语说得倒是挺流畅,可认字读书什么的就不怎么样了。他父亲活……健在的时候,好像都是老人家念给他听的……”
“所以你今天才用英语给他写信。”
“对了!”美子紧跟着说道,“我想请他明年一定来日本看奥运会……还得买票,还是早点准备吧。所以,启美的书……”
“好呀,妈妈。对了,爸爸,信写好了吗?”“啊,已经写完了。”
期待着自己能帮上忙的启美,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一名空姐,因而花了很多功夫去学英语,还和外国的笔友通信来着呢。
事实上,传藏知道自己只写了四个左右的单词,是用罗马拼音把信写好的。但他当然不会把这个向女儿坦白,因为这无疑是给对父亲充满敬意的启美泼冷水。
“启美,你好像经常寄航空信吧。明天帮我寄出去,好吗?”
“好的。”
传藏喝了一大口酒,笑眯眯地看着爱女。
“对了,启美好像在看课外书呢。”
“是吗?启美,真的?是什么书哇?不会是……”
“哈哈,你不用担心,启美呀,看的是很难的英文书呢。对吧,启美?”
“嗯,是硬派的侦探小说和科幻什么的,妈妈。”
“科……幻?”
“就是科学幻想小说嘛。像什么外星人呀,机器人呀,还有‘时间机器’什么的……”
“时间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就是一种能穿越时间、自由地往返于过去和未来世界的机器。”
“哎呀,真有这种奇怪的机器吗?”
“所以说是科幻呀!只是幻想嘛。”
“哎呀……”
母亲和女儿大声地笑了起来。
父亲清了清嗓子,说:“那个,院子里的拱顶屋,已经很破了……”
“可是,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回忆啊……”
“不,不是。”传藏笑道,“我是想稍微把里面收拾一下。”
几年前,传藏将拱顶屋免费借给周围的人使用。因为它的大小刚刚适合集会呀,街道居委会的会议呀,鲜鱼商会的合唱团呀,隔壁退休老人发明的椅子式茶道的讲习会等等,使用的人非常多,有时还有人让传藏帮他们订外卖拉面什么的,以至于传藏想要在拱顶屋里再开通一部直通电话。人多嘻杂,拱顶屋里面被弄得非常脏。传藏想,什么时候得当场抓住在墙壁上乱写乱画的人,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五月的一天,传藏打听到车站前乐器店的二楼正在出租房屋,辱两小时五百日元,于是传藏把那里介绍给了街道办事处。随后请来了修缮工人,对拱顶屋进行了维修。
尽管门和荧光灯的安装都十分简单,但由于内外墙都要重新涂刷一遍,所以直到五月二十四日的傍晚,脚手架全部拆去,修缮才彻底完毕。
“谢谢,辛苦啦。弄得真漂亮啊!”传藏向“小祖宗”感谢道。男主人已经退休在家了,现在是老二“小祖宗”良文继承父业,在承包工程。
“叔叔,沙发已经送来了,但椅子还没送来。夫人要的三十把折叠椅,工厂里没有库存,得再等四五天……说是二十四号之前送过来的,可是……”
“椅子什么的,没关系。”
美子想学车站前的那家乐器店,向租用者收取使用费,而传藏眼下却不想把拱顶屋租出去。
“……来,喝一杯吧。”
启美代替妈妈拿来了威士忌,传藏首先给“小祖宗”斟了一杯。
“叔叔,承蒙款待。不过,我一会儿还有事……”
传藏心想,这孩子比他父亲踏实多了。
“是吗?那太遗憾了。我们有空再慢慢喝吧。”
把威士忌的酒瓶、酒杯放回酒柜上后,三人走出了拱顶屋。
“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啊。”
“有时间,大伙儿来玩啊。”
“小祖宗”坐上放在院子里的小型货车,毛毛躁躁地踩下油门,飞驰而去。过去的工匠都是步行回家,所以才常常毫无顾忌地喝得酩酊大醉。传藏心里不由得暗暗替男主人辩护。
小型货车的踪影一消失,传藏便返回堂屋,点上了一枝烟。
“哎呀,爸爸,那个气体打火机是新买的吗?”身旁的启美盯着传藏手中的打火机问道。
“不,这个早就买啦!”传藏心想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最近,把用惯了的那个打火机给弄丢了,所以只得把原先那个拿了出来。这个打火机可真耐用啊。”
启美微微一笑道:“爸爸,您总是丢三落四的。”
“是啊!”传藏自言自语道,“忘记了……”
“啊,真的吗?之前的打火机,忘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