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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聪子说:「令千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也说不定」时,启介在想什么呢?是轻蔑我吗?担心彩花吗?但是他既然没有赶过来,可能是觉得聪子太夸张了,还是该把手头的事做完要紧。一定是这样。
这种时候还有能专心做的事,真弓真羡慕启介。她走下台阶,穿越狭窄的道路。
「我也来帮忙。」
真弓跟启介这么说,从放置在围墙前面的垃圾袋中取出一个,撑开让空气进去,伸手撕下写着:「云雀之丘之耻!」的纸张。胶水黏得很紧,没法一下子撕干净,她用手指慢慢剥着黏在墙上的部分,很奇怪地心情平静了下来。
「等一等,怎么连你也来凑热闹?」
聪子在真弓耳边说,但她不予理会继续撕别的传单。写了这么多污言秽语,用胶水黏得死紧,上面再贴胶带,真是太恶劣了。不管多么在乎云雀之丘,这样也太过分了。她竟然怀疑是彩花做的。今晚的骚动全都是因此而起。
要是没这玩意,今晚本来可以平静度过。这种玩意没有才好。今晚发生的事也一样。高桥家发生的凶杀案也是。一切都能化为无形的话真不知道有多好。
「住手!」
聪子伸手搭上真弓的肩膀。真弓没有回头。这道围墙回复原状的话,今晚的事情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只是这样而已。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我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有什么权利做这种事情?」
聪子逼近正在撕传单的女孩。但她也不看聪子一眼,专心看着传单不停地撕。她好像发泄怒火般,眼中含泪。
她也感到歉疚吗?他们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跟启介在一起?
「现在不该是小孩子在外面游荡的时间吧。你们上哪里的学校?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好学校。明天我会打电话到你们学校去。」
聪子望着男孩说。她双手紧握着小包包,难道是想把警报器拿出来吗?男孩一面哼歌一面清除传单,他爽快地转向聪子。
「请便。阿姨你才是,有什么权利阻止我们?你好像说这些是你贴的,那我们可以去报警吗?」
「我身为创立云雀之丘的老居民,有权利跟这家人抗议。」
她毅然地说,男孩一下子畏缩了。
「没有!」
女孩大声说。
「谁都没有权利责备比奈子!比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阿姨的事吗?在这里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你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便了?」
「云雀之丘的风评受损了。『云雀之丘菁英医师遇害?案子取了这种名字,被人说我们傲慢、自负、看不起别人所以遭了报应;云雀之丘全体都被攻击了。」
「那是因为阿姨你们平常就是那种态度。所以其他人才趁着发生了凶杀案攻击你们不是吗?不是比奈子家的错。大家对云雀之丘这种高级住宅区反感,是住在这里的居民自己的错。」
「你说什么?」
「想跟学校联络的话就请便。我上S女校的高中部。班导师姓大西。她应该会对你说十遍对不起吧。她那么做只会让比奈子更难堪,但她本来就不会想到。真是靠不住的老师。不管阿姨说什么,我在让这里恢复原状之前不会罢手的。这种东西我一张也不想让比奈子看到。我是比奈子的朋友,有权利清掉这些。」
「啊……」
启介一面绑住装满的垃圾袋一面叫了一声。真弓也停下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哎哟……」
高桥比奈子站在对面两盏路灯后面。她身后是良幸跟慎司。
凌晨一点——
比奈子奔上坡道。步美站在家门前。周围很暗看不清楚,但那个身形绝对是步美没错。旁边是弘树。他们在干什么啊?她突然有不祥的预感,停下脚步躲在路灯柱后面。
自家的围墙上贴了好多纸。那是步美?
步美把手上的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袋里,然后继续撕别的。可以装一星期份垃圾的大型垃圾袋里已经装了一半。步美不是在贴是在撕。弘树也是。然后对面的叔叔跟阿姨也是。
有另外一个阿姨在跟步美抱怨。小岛聪子。步美不理她,她又去对弘树说。弘树轻松地回她,聪子更加激动,步美对她大叫。
——我是比奈子的朋友,有权利清掉这些。
不是透过不断开阖、螺丝都快松掉的手机,而是亲耳听见步美说话。朋友。朋友。泪水决堤而出,真是涕泗纵横。比奈子吸着鼻水,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对面的叔叔。接着是阿姨、弘树,然后步美也转了过来。
她们站着对望,弘树推着步美的背说:「过去啊。」
比奈子迎向迟疑地跨出步伐的步美。两人到了伸手可及的距离,停下脚步面对面,但都说不出话来。步美刚刚还跟聪子大声争辩,现在却沉默地低着头。比奈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见步美右手还捏着纸团。
「谢谢。」
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谢谢。这么晚了还赶在我们回来之前清传单。真的谢谢你。」
站在比奈子身后的良幸接着说:
「谢谢各位。」
良幸朝远藤启介跟真弓鞠躬。比奈子也一起低下头。她不知道步美他们怎么会跟对面的夫妇在一起。他们是偶然因为相同的目的而聚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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