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母亲这么说,篮球社却是慎司绝对不能不参加的。为了不退出,慎司增加了念书的时间。就这样好不容易撑到离退隐比赛只有一个月,全县大赛预选前哨战的时候——
慎司把要带的东西跟运动用品都整理好放在门边,这样比赛当天就能早早出门,但当天早上却遍寻不着。他的运动服、运动鞋,跟练习用的篮球,都放在里面。他去问在厨房的母亲,母亲只冷淡地说:「我不知道有东西放在那边啊。」
慎司又找了一遍,自己的房间、客厅、餐厅、浴室,连厕所都找了,但到处都没有。到外面去找是抱了最后一线希望。看过了院子,然后出门到街上,住在斜对面的阿姨背着奇怪的包包在扫地。
——啊,慎司,好早啊。
虽然人家这么说了,慎司却没有回答她的工夫。但是阿姨一面微笑一面继续跟慎司说话。
——对了,篮球是可燃垃圾吗?
慎司觉得脸上的血液好像瞬间被抽走了。他跑向前面三十公尺左右的垃圾堆放区,看见半透明的垃圾袋里装着运动服、运动鞋,跟篮球。他听见大型车辆的声音,抬头看见垃圾车正朝这里开过来。
好险。
慎司抱着垃圾袋跑回家。
——这是怎么回事?
慎司压抑着涌上的怒火问道,但母亲只漠然回答:
——不是说好了吗?你跟妈妈约好了,期中考的时候没有进前三十名,就退出社团。倒垃圾的前一天把装着运动用品的袋子放在门口,我以为你要丢掉呢。
是跟母亲约好了,所以非常努力地用功念书,每天晚上都只睡两三个小时,终于考到了三十四名。这对竭尽全力才勉强跟上的慎司来说,简直是奇迹般的名次。
父亲也称赞了他。母亲在旁边很高兴地说:「小慎只要认真一下,这种成绩是理所当然的。他是爸爸的儿子啊。」所以才差个四名,他以为母亲会宽宏大量饶了他。没想到——
——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不知道。
——那是因为小慎你说谎了。你不会是打算去社团活动吧。今天补习班有模拟考的。
所以就把我的东西扔了吗?
——今天是全县大赛预选的前哨战。
——哪边比较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模拟考试之后还有非常多次。并不是考这一次就决定是否能参加入学考。但是篮球比赛连今天在内只剩下两次了。要是前哨战胜利的话就还多一次,但估计是不可能的。今天的比赛就算赢了也没有未来。即便如此也不是可有可无的比赛。
——拜托啦。
——今天不行。要是想参加那种比赛,就应该遵守约定。下次学校有模拟考吧。考到全校三十名以内,就可以去参加全县大赛的预选。
慎司没有顶撞母亲、抱着垃圾袋去参加比赛的毅力。结果跟往常一样乖乖听话。但是在这种状态下参加补习班的模拟考,成绩自然不理想。
要想参加最后一场比赛,下次模拟考的成绩就得让母亲满意。所以在模拟考前一天拜托姐姐到朋友家去住了。
姐姐一面喝着绩杯的可乐,一面看菜单。她还想吃东西吗?神经大条真令人羡慕。大哥像女人一样把已经冷掉的汉堡切成小块,慢慢送进嘴里。
逃亡期间一直在想的谎话立刻就被看穿了。从现在开始该怎么办呢?
慎司沉默下来后,良幸尽量拖长时间慢慢吃着汉堡。再吃一口盘子就空了。比奈子好像在看书一样看着菜单,但并没有要再点的意思。
该怎么办才好呢?
兄弟姐妹一起把话说明白了就能解开真相。然后还可以考虑今后的对策。慎司说自己跟母亲受罪的时候,良幸还想要是父亲先出手的话,或许可以算是正当防卫。结果并不是暴力而是言语伤害。这样的话会不会因此精神状态不稳定呢?但父亲说的话怎么听都不会把人逼到那种地步,而且慎司还沉默不语。
比奈子则不知怎地脾气很坏。
「你们两个想怎么样?」
比奈子跟慎司同时抬起头,默默地望着良幸。他们的表情像是在说那你想怎样呢?
「我想确定真相,然后跟你们讨论之后该怎么办最好。但是现在真相就算了。」
「什么意思?」
比奈子问。
「真相就跟新闻报导的一样,照妈妈说的就好。爸爸跟妈妈吵架,妈妈拿摆设打了爸爸,爸爸死了。那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有没有预兆,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跟你们讨论这个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们只要根据已知的事实,考虑从今以后怎么样对我们最好就可以了。」
「我们……」
慎司喃喃道。
「对。我们三个人。家里发生凶杀案的三个子女。」
「我们能做什么呢?」
比奈子问。
「我们面对的障碍是什么。比奈子应该也知道今后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过日子了吧。去学校不会觉得不安吗?」
比奈子难过地摇头。
「所以是怎样的不安呢?钱吗?不是吧。是旁人的目光。你不会用手机去看了什么奇怪的留言版吧?」
良幸想起今早在电脑上看见的网站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