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远藤家

有块比拳头稍小的石头。她把石头捡起来,抬头望着二楼的房间。

  慎司的房间。每天晚上都迁出灯光的窗户到底是谁打破的呢?他家有那么多房间,随便打破别的不行吗?打破慎司房间窗户的权利,应该是我的。

  窗户已经破了也无所谓,照样可以朝慎司的房间丢石头。对着慎司丢石头。彩花举起手。

  汽车喇叭声突然大响。

  彩花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转头一看是母亲的小车。

  挡风玻璃后的母亲目瞪口呆,好像看见外星人一样瞪着彩花。

  下午五点——

  尼龙围裙仍旧放在餐桌上,买回来的冷冻食品应该要快点放进冰箱才对,但真弓一直无法从椅子上起身。她的脸颊发烫。虽然开了冷气,但从案发当晚以来就没开过窗子的室内蒸着热气,老是凉不下来。

  腋下流着汗。但并不是因为天气热。

  彩花扔东西的样子,早就看得不要看了。然而进屋之后心脏仍旧猛跳个不停。是有什么不一样呢?因为在外面看见所以吓了一跳吗?

  不对,是她的表情。

  在屋里抓狂的彩花是要发泄心中的不满。总是像要哭出来一样,好像难受得无法忍耐,正因如此所以总觉得:「没办法,只好由她了。」但是刚才看见正要扔石头的彩花脸上完全没有那样的表情。

  按了喇叭跟彩花四目相对,但彩花立刻别开视线放下手,把石头扔在路旁冲进家里。幸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阻止了彩花。真弓才松了一口气,下车却看见高桥家二楼房间的窗户破了。

  晚上起来的时候总看见亮着灯的房间。每次看见都很佩服,不知是比奈子还是慎司念书念到很晚。彩花看见的时候,心里应该有别的想法吧。

  就算是这样,也不该做那种恶劣的事。

  比破掉的窗户更怵目惊心的,是从车库门开始贴得满墙都是的中伤传单。出门之前还没有的。真弓知道对面人家发生凶杀案之后,脑子里就全是这幅影像。

  她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场景,也看过服刑中的杀人犯的家里遭人纵火的新闻。电视画面上烧毁的墙上满是用喷漆喷上去的中伤涂鸦。

  她也亲眼见过,虽然并不是凶杀案。小时候住的公寓有一户人家的门上贴了写着「变态」的纸张。那是当内衣窃贼的上班族住的地方。他家的女儿比真弓大一岁,每天一起上学,但次日早上开始真弓就一个人去学校了。是真弓避着她,还是她不再来找真弓,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真弓还记得自己心想幸好不是跟她同年级。

  内衣窃贼就那样了,凶杀案当然更加不得了。看着电视上的高桥家,真弓内心非常不安。播出他们家的样子,不就等于是跟毫无关系的人说:「要恶作剧的话就去那里」吗?

  从稍远的地方拍摄的画面,连真弓家也拍了进去,有打马赛克就是了。

  要是人家搞错了,到我家来破坏可怎么办?真弓甚至这么想着。

  但案发之后已经过了两天,高桥家并没有遭人破坏的迹象。

  要对围着厚重高墙的豪宅出手,果然会令人迟疑也未可知。不,不是那样,高级住宅区的形象让做这种恶劣事隋的人却步。想恶作剧的无聊人士就算来了,云雀之丘的气氛也会让他们无法动手。

  真弓本来是这么觉得的。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光天化日之下干的。

  到今天才下手,多半是因为警察跟媒体都不在了吧。彩花是看见这些纸条才扔了石头吗?回想玻璃破碎声的快感,拿起第二块石头吗?

  ——房子未免太可怜了。

  真弓望着打破的窗玻璃,感觉背后有人在看,便转过身。

  是小岛聪子。她躲在大门的阴影中看着这里。她穿着漂亮的洋装,可能是要出门,小包包还是跟以往一样。真弓跟她四目相接。真弓以为她要过来,不禁僵住了,但聪子却别开视线,进入屋内。

  怎么回事啊?真弓本来以为她会来说真是恶劣、是谁做这种事之类的,紧张了半天,但她假装没看到反而令人奇怪。

  她可能知道玻璃是彩花打破的。破得那么厉害,声音一定很大。聪子听到声音一定会出来看的。

  就算是发生凶杀案的住宅,丢石头还是一般人不会去做的行为。聪子一定充满了轻蔑。真弓自己也是,要是那个孩子丢了石头,一定会看不起那个孩子,不,看不起她的父母。

  或许还有别的邻居看见了彩花,正躲在暗处轻蔑地望着真弓。

  真弓逃进自己家里。

  室内终于凉快下来,但真弓的面颊仍旧是烫的。

  下午五点三十分——

  启介喝了一口咖啡,觉得真好喝。壁纸换完之后,客户在客厅准备了点心:热咖啡跟巧克力蛋糕。启介被请去用点心。他正在跟客户说明如何保养壁纸的时候,两个孩子联袂回家了。

  姐弟两人穿着高中跟初中的制服走进客厅。启介认得姐姐穿的制服。客户对孩子们说:

  「你们两个去洗手。这位叔叔替弘树的房间换了壁纸,快点道谢。」

  孩子们走到启介旁边一起低头鞠躬。

  「谢谢您。」

  「别,别客气……」

  孩子们有礼貌地郑重道谢,启介半站起来对他们点头回礼。两个孩子走进厨房。

  「弘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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