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跟你们联络过了吗?
我虽然住在晶子阿姨家,但是实在太难过了。姨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亲戚是杀人犯,想把我赶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要是我是这家的孩子,也会赞成姨丈的。
晶子阿姨一直设法要说妈妈不是凶手,是正当防卫什么。甚至还说凶手是慎司。对阿姨来说慎司是凶手比较好。跟姐姐是杀人犯相比,外甥是杀人犯至少隔得比较远。
这么说来凶手是慎司是否对我而言也比较好呢?虽然都是亲人,都遗传了妈妈的血统,我跟慎司只不过刚好是同父母生的吧?因为要是原料有问题,身为成品的我可能也会有缺陷。要是成品有问题,那可以当作刚好有不良品而已。
这样的话大哥是不是宁愿妈妈是凶手呢?
但是别人不会想得这么复杂吧?
家人就是家人。既然如此我们又没犯着别人,为何要特地公告周知?就不要宣扬不行吗?为什么非得要把我们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根本不认识我们的人呢?完全不顾虑到我跟大哥的立场。
慎司说不定是因为害怕这样才逃走的。因为他是个单纯的孩子。钱包跟手机都没带,到底上哪去了呢?
总之,我不想在这里待到惹人厌,所以明天就回家。可能的话希望大哥也回来。(传送简讯)
下午一点——
晶子把小车停在后门。S私立女校高中部离云雀之丘徒步二十分钟。比奈子下了车,跟晶子说事情办完就联络,然后关上车门。比奈子跟晶子说班导师叫她去,跟班导师说阿姨让她来,所以就来学校了。
班导师大西佑美子好像在旁边窥伺般从后门的阴影里走出来。比奈子用手势制止晶子下车,班导师急急打过招呼,就推着比奈子进入学校。
现在是第五堂上课时间,走廊上不会有同学。大学刚毕业的班导师平常跟自己的学生都像朋友般亲昵相处,但今天连一次都没有跟比奈子对视过。
比奈子沉默望着快步走在前面的班导师后背,心中思绪翻腾。
他们会怎样看待我呢?是凶杀案被害者的家人,还是凶手的家人?
八成是凶手的家人,这位年轻的女老师要是只把她当成父亲被杀害的孩子,看见比奈子就会流着眼泪拥抱她吧。
比奈子,打起精神来。我们都站在你这边,等等。
比奈子被带进教职员办公室旁边的升学指导室。坐在里面的教务主任站起身来,直接走向比奈子。
「请节哀。突然发生了这种惨事,你一定很难过,但还是要慢慢让心情稳定下来。」
教务主任望着比奈子这么说,把手放在她背后,领她坐在沙发上。对面还坐着另外两位老师,但比奈子把身子转向教务主任,迎向她的视线。
一等亲亡故的情况适用五日丧假。听他们这么说,比奈子觉得父亲好像是生病死亡一样。丧假结束之后立刻就开始期末考,然后就放暑假了。漫长的暑假结束后,能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过着学校生活吗?
「我会被退学吗?」
「不会的。这次的事件学校方面担心的是高桥同学会变成二次受害者。我们会全力支援你,让你能过着跟以前一样的学校生活。」
「还有一年半。没有决定直升这里的大学真是太好了……。」
打算进工学部成为建筑师的事,比奈子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只有选择外考这件事班导师跟母亲说了。母亲说好不容易考上了可以直升到大学的学校,何必自找罪受,就选大学里有的科系就好了。但是为了实现梦想的考试,比奈子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在模拟考的志愿栏里填上有名大学的建筑系,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成绩给父亲看。他是会惊讶,还是高兴呢?
但是父亲已经不在了。那是否应该为了亡父……?
发生了这种事还能升学吗?不止升学,就业、结婚、此后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吗?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去,隐身人群之中是不是就好了呢?能抬头挺胸说我什么都没做,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吗?
这……不就跟晶子和班导师一样了?不是在乎别人怎么评断,而是自己充满了身为凶手亲属的意识。
「大西老师也说几句话吧。」
教务主任敦促道,班导师抬起头。但是视线在比奈子旁边摆满参考书的书架周围徘阿。
「你现在一定还很混乱,好好休息是很重要的。班上的同学也都担心你,要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就跟我说。也可以传简讯。」
这是社会上一般人的标准反应吧。
比奈子隔着衣服握住口袋里的手机。
——老师,我的好朋友步美没回我简讯。是不是因为看见了新闻报导,我分明有很多朋友,但没有任何人传简讯给我。(删除)
下午两点半——
教务主任跟班导师在第六堂课结束前送比奈子离开了学校。她沿着公路往前走,突然停下脚步,望着映在街旁商店橱窗上的身影。
这样驼着背简直就跟对面人家的那个女孩子一样。
比奈子发现越接近云雀之丘,自己的心脏就跳得越厉害。电视台跟杂志记者是不是躲在哪里监视?擦身而过的路人是不是都在看我?杀人犯的女儿走在街上,大家是不是打算扔石头啊?但是比奈子并没有感觉到视线。举目四顾也并没有人在看她。或许事情闹得没有她想像中大。
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比奈子自觉地抬头挺胸,直直往前走。走上坡道就是云雀之丘了。在那之前先去便利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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