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要说你实在相当悠闲。」
「所以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你一点杀气都没有,城岛晶。」
杀气?这家伙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她的视线直直射向我:
「不信吗?如果是以前的你,我只要像刚刚那样随便说句讽刺的话,你马上就会对我发出杀气,就像——把我视为你的敌人一样。」
她所说的话也像是利剑一般将我贯穿。 悠闲。没有杀气。也就是说——
「你想说我太松懈吗?」
「才不是。」
舞鹤哑然失笑: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那样。要说是不是太松懈,在我看来你的本质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敌人现在出现,你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用诡辩、欺瞒——伪善把对手无情地推入地狱深渊,事后还是会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对你亲自推下深渊的人伸出援手。像你这种……恶劣到无可救药,但也因此难缠无比的性格……到目前为止没有消失也没有改变。」
「那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哼、你自己没发现吗?」
我怒目瞪视舞鹤,但她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就让亲切的我告诉你吧,城岛。你……正在重画你的界线。」
「界线……?」
我还来不及问是什么意思,舞鹤便继续说下去:
「简单来说,你正在往我们这边靠拢。不仅是对里绪、殊子、佐伯,甚至原本应该跟你拚得你死我活的我都是。」
重画界线,往这边靠拢。
听到这里,我终于听出舞鹤想要表达的意思。
舞鹤蜜——虚轴「破碎万花筒」纵声大笑:
「你应该是在之前那件事,也就是在夺回硝子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吧。我不知道当时的你心里出现什么变化,而且也跟我无关……但是城岛,对现在的你来说,身处非日常比待在日常里还要快乐吧?」
我顿时哑口无言。
舞鹤的指摘与殊子昨天跟我说的话颇有共通之处。
「……这样啊。」
在上次的事件里,我曾经一度失去硝子。
那件事——在我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对我造成根本上的改变。
结果就是舞鹤说的「往这边靠拢」,所谓「这边」指的是非日常的世界。
一直以来极力想要排除异物的我,却在不知不觉问与异物越走越近。
但我并不是跨越界线,而是重画界线,舞鹤的说法真是一针见血。比起与芹菜还有良司这些属于日常的人们待在一起,我下意识觉得跟殊子还有里绪这些属于非日常的异物在一起,更加轻松快乐。
「哼……原来是这样。」
看见我露出自嘲意味的笑容,舞鹤——彻底舍弃日常,将过文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隔绝在自己之外的「破碎万花筒」——像是把敌意当成果酱涂满我的全身,用睥睨的视线看过我的全身上下:
「你该不会误会了吧,城岛?」
她连笑容都是如此尖锐,因此话中没有一丝动摇。
「如果你想舍弃一切到我们这边,我也不会阻止你,不过那就证明你过去只是用半吊子的决心让自己停留在日常那一边。日常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轻松的东西。的确,日常不像我们这边得随时面对生命危险,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再失去什么东西,可是你不要搞错了……不管是日常还是非日常,都不是可以轻松度日的地方。不管是你死我活的非日常,还是安稳度日的日常,两边都是血肉横飞的战场。」
这是舞鹤从过去的人生领悟的结论吗?
还是说这是普遍存在于日常与非日常,纯粹又绝对的真实呢?
「想舍弃就尽管舍弃,想逃定就尽管逃走。可是……不管舍弃也好逃走也罢,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真正选择的是哪一边。」
我不知道,但是这些话已经足够让我体会到某些事。
我因为觉得照顾那两名转学生太累而逃到屋顶上。
也许我真的太过松懈。
就某种意义来说,跟虚轴拚个你死我活的非日常反而比较轻松。
没错——至少跟必须花心思应付转学生的日常相比是如此。
「你今天还真是意外亲切,舞鹤。」
「哼……随便你这个半吊子怎么说。不过现在跟以前不同,你跟君子之间不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装作与你毫无关系。事情就这么简单,我只是想叫你改掉那种半吊子的三心二意,免得妨碍我前进。」
舞鹤如此断言。
的确,这家伙跟我不同,她早已做好完全的觉悟。她清楚知道自己的界线在哪里,也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另一边的人。她的意志从未动摇,行动也不带任何迷惘。
从舞鹤的角度看来,我可能只是个摇摆不定的碍事家伙。
「姑且还是跟你说声谢谢,我会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