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去,芹菜终于下了脚踏车,不过眼神还是一样凶狠。
老实说我真想请芹菜饶了我。她到底为什么会气成这样——其实我也猜到大半。
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也摆出高姿态,那么芹菜绝对不会低头。从以前就是这样,每次我们吵架时,小芹从来没有主动道歉,尤其是在她生气的时候。
所以我先开口:
「……你有别的话要说吗?」
小芹是那种心里有话一定会说出口的人。所以她生气的原因有一大半是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或者是——
「没有……没什么好说的。」
或者是想说什么却没办法说出口。
「我说——」
我知道小芹为什么生气,但要她说出自己生气的理由,对她来说是强人所难。
在这种情况下,我更应该负起责任。
「我……我一直在思考小芹的事。虽然现在的我还无法回答,也还没得到答案,但是小芹一直在我心中占有很大的份量。」
我一边缓步前进一边如此说道,眼睛没有看向小芹。
然后是一阵沉默,时间差不多可以让人从一慢慢数到十。
不过我们前进的距离不到三公尺,小芹终于低声说道:
「小晶真狡猾。」
狡猾……说得也是,我说的话的确很狡猾,因为——
「小晶一开口就说这种话,这样我岂不定变成讨人厌的女人。」
「不是讨人厌的女人。由我来说或许有点奇怪……但是你这样很正常。」
「正常?这不算安慰的话吧?」
「其实我反而觉得安心。」
看见她有些泄气的模样,我说出更卑鄙的话。
「你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你对我是认真的吧?」
话说到这里,我们又前进了两公尺。
感觉好像我们说得越多,目的地离我们就越遥不可及。
这种感觉多半就是现实。
小芹曾经否定过我,打从心底拒绝现在的——变成虚轴,彻头彻尾变成另一个人的我。虽然她本人早已不记得,但是这件事确实已经发生,毫无挽回余地,而且必定会再度重演。
老实说,我根本不该说这些安慰小芹的话。
让她对我抱持希望是最恶劣的行为。如果我真的是为小芹好,应该要趁这个机会拒绝她。我应该故意说些津久见同学好可爱之类的话,让小芹对我彻底死心。如此一来——我就可以不必重画自己的界线。
就像绝不在日常生活中与直川君子有所接触的舞鹞。
但是我做不到。我自己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忘不了殊子说的话。
她说我们不是逐渐在改变,而是逐渐步向终结。
硝子内心正在逐渐萌生情感,这绝对不是终结。
所以我、我也不能让自己就此结束,绝对不行——
「其实……」
小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我们不知何时停下脚步。
「其实我原本不会为那种事生气,我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该这样。」
「……原本不会?难道是因为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惹得你生气吗?」
「小晶没发现吗?我也在想你大概没发现。」
我们的视线彼此交会。
「发现什么?」
「我觉得那两个人好像,所以才会忍耐不住。」
我无法理解小芹话中的含意。
两个人好像?
「呃……你是说津久见同学吗?」
「恩。」
「像谁……?」
小芹的回答是——
「像硝子。」
「……咦?」
我内心不禁一震。
津久见逆绘与硝子。
这两个人的外表怎么看都不像,至于性格——就某方面来看,这两个人确实都有点少根筋,或许因为如此才让芹菜有这种感觉。但是这两个人少根筋的方式又不一样,既然如此——
想到这里,我心中浮现一个可能性。
——虚轴。
假设普通人类与虚轴散发的气氛有所不同。
或许芹菜是在无意间感受到这种不同的气氛。
倘若真是这样,芹菜会觉得她们相像……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奇怪。
「小晶一直跟硝子在一起,所以没有发现。但是从我这个距离可以隐约看得出来,那个人跟硝子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