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胡说什么……」
妈妈显得手足无措,嘴唇不禁颤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是老师依然紧追不舍:
「您穿的是CHANEL的套装吧?而且还是全新的。虽然我没有资格过问您的私生活,但是以一个连让女儿拿奖学金上大学都不肯的母亲来说,这样的穿着未免太过奢侈……直川太太,说得明白一点,不管您有没有虐待女儿,都没资格当一位母亲。无论有多么正当的理由,会去破坏自己女儿将来的母亲……都是错的。」
君子完全跟不上状况发展。老师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话?这些话明明和志愿调查一点关系也没有,君子不懂老师在想什么,而且老师看向妈妈的视线远比平常、甚至比上课时更加严肃,简直就像——就像妈妈做错什么事。
君子担心地缩起身子,自己的体温仿佛上升好几度,心脏的跳动声似乎大到响彻整个教室。君子觉得自己非得做些什么,因此以紧张而升高的音调喊道:
「老师!」
「怎么了,直川?你也愿意说实话……」
「妈妈从来没有虐待过我!」
「可是直川,你身上的伤……」
「不对!」
君子打断老师的话,鼓足勇气继续说下去。
没错,自己从来没有被虐待。
因为这些都是——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是坏孩子……」
「……!君子!」
回荡整个教室的厉声呐喊硬生生打断君子的话。
「……咦?」
君子从来没有看过妈妈露出这种表情,她正以介于怨愤与哀恸的表情怒目瞪视君子。
回音过后——教室陷入寂静,只有窗外的蝉鸣隐约可闻。
「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
老师低声念念有词。
「……啊。」
这让君子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自己拼命想要保护妈妈,反而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身为老师、身为一个人,这件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老师的语气稳重又严肃。
「啊、那个、老师……我……」
君子心想得想个办法解释才行,再这样下去——
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与平常惩罚君子时相差不远。
君子反射性地缩起身子,还是拼命思考。
越想越是焦虑,身体无法动弹,只有嘴唇不停颤抖。当眼泪从君子眼中夺眶而出之时——
随着一声砰然巨响,教室的门打开了。
仿佛有人使尽全力想要破门而入,就算把教室玻璃全都震破也不奇怪的巨响,让现场的对话为之停止。
妈妈、君子还有别保老师不约而同往教室门口看去。
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学生站在那里。
「……打扰了。」
来者平静的语气让人无法与刚才的巨响联想在一起,然而身上那种惊人的气势丝毫不逊于刚才面谈的气氛。
不等教室里的人回答,她便迳自走进教室。
「啊……」
君子认识这个人。
「……怎么了,舞鹤?」
舞鹤蜜。她是一年九班的同学,国中时代与君子同班。不过平常的她总是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君子几乎没看过她和其他人说话,即使有也只是用讽刺的语气和态度揶揄别人。现在的她正带着一脸微愠,直直朝这里走过来。
「你的面谈应该是星期天吧?」
老师用锐利的语气呼唤她的名字,并且加以指责。
蜜停下脚步,露出笑容回答:
「是的,我知道。」
老师继续问道:
「还有……你怎么会在学校?」
没错,她没有出席今天的辅导,但也没有露出任何歉意。
「学生出现在学校里,有什么不对吗?」
即使面对总是一脸严肃、在课堂上绝不允许学生说话、受到大部分学生畏惧的别保老师,蜜的语气还是一样充满讽刺。
「你今天不是缺席吗?」
「是的,因为早上头很痛。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所以才会来学校。」
「这样啊……可是就如你所见,我们现在正在面谈。」
老师的语气让身为旁观者的君子也不禁感到害怕。虽然不是高声怒骂,但是别保老师散发的严肃气氛还是足以令人退缩。大部分的学生在听见老师刚才说的话之后,应该都会吓得乖乖闭嘴,然而蜜却显得满不在乎,反而迎上老师的视线:
「我有话要说,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