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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是芹菜讲完电话回来之后,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她虽然试着掩饰,刻意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不过她原本就不擅长隐藏自己的心情。我兜着圈子问她出了什么事,她的回答却显得暧昧不清。认识她够久的人都知道这种态度一定有问题。
十之八九是和她的学妹「八重」有关。
时间来到晚间九点,地点是我家。
「……我认为可能性很低,而且不合逻辑。」
「是啊,我知道。」
吃完晚餐的我和硝子回家之后,来到我位于二楼的房间,但是眼睛没有看着对方。
我透过窗帘的隙缝观察外面的状况,硝子则是坐在床上看着我的背影。芹菜的家就在对面,只要大门一开就看得到。这种状况好像警匪片里监视嫌犯的画面,让我有点不太习惯——但是实在不得已,因为我真的很介意。
她是我身边唯一的日常,同时也拥有我丧失的日常。
再怎么样,我也不想让芹菜——让小芹受到波及。
「再怎么说这件事的假设都太多了,主人。『假设』舞鹤蜜所言属实,而且『假设』学校里的虚轴是八重,又『假设』这个虚轴为了妨碍主人而把里绪从楼顶上推下去,再『假设』她为了某种目的接触芹菜……这些不是都不确定吗?」
「这些我都知道。」
但是,万一小芹——我吞回差点说出口的句子,因为跟硝子讲了也没用。
「因为我在意。这个理由不行吗?」
然而硝子却提出反对意见,像是在攻击我话中的矛盾。
「……我提议应该从现在已经确定的条件进行推导,根据有确切依据的推测行动。」
硝子没有感情,所以无法理解感觉方面的事。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会这么说:
「偶尔根据直觉行动也可以吧?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其实也是不容小觑。」
「主人现在的行动,有过度放任『直觉』之嫌。平常的你总是多加思考之后才会行动……我在无法理解。」
「这就是所谓的各司其职。如果你是用逻辑导出结论,那么我就从感情层面加以尝试。如果的感情派上用场,那就会留下统计数据,有了数据之后你就会相信了吧?再说有你在根本轮不我来计算,所以我不如从别的方向……而且现在跟我们的性命没有直接关系,就算我的直觉有也没有损失。你把浪费因素当中的劳力和时间去掉,应该可以得到足以采信的数字吧?」
「……劳力和时间并不是轻微到可以忽视的因素,两者都和影响活动限度的剩余能量有关。而所谓的活动限度,不就是死亡吗?」
我有点不高兴。硝子反对我的意见——这种行动很少见。
硝子虽然经常试着反驳或反抗,但是从来不曾「反对」。现在的她很明显是在反对我。
再加上我担心波及芹菜的心情,让我不知不觉开始动气。
「……这是想法的不同。你没有所谓的浪费,你的活动限度是数位,所以觉得浪费就是没用。但是我们是类比,就是一堆浪费,而且这些浪费有时反而会延长我们的寿命。」
「主人,你更换了论理逻辑。还有……关于刚才你所说的各司其职,我也无法赞同,更何况职权分配早已固定——你是使用者,我是被使用者,不会更好也不会更坏,更不会是其他关系。另外,还请容我进一步表达我的见解……主人,你的计算能力绝对不会在我之下。」
「你太瞧得起我了。」
眼睛看着窗外的我不禁苦笑。我也知道自己绷着一张脸,还是继续说道:
「如果真的要说,我的大部分计算能力都是用到相当于第六感的算式。」
「……我无法理解,也无法否定。」
「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了,我是使用者,你是被使用者。既然这样,你的结论和推测对我的优先顺序都由我来决定……不是这样吗?」
硝子没有回答,房间里一片沉默。
我无意间将视线移开窗边,看了背后的硝子一眼。
「啊……」
糟了。
硝子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双手紧握拳头放在膝上,一动也不动。
——我干了什么好事。
我的脑袋冷静下来,体温也跟着降低。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对里绪被人推下楼一事感到愤怒。
对自己因为意料之外的状况而捉襟见肘感到焦虑。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不希望芹菜被卷入这些事件之中。
这些情绪接二连三压着我,让我不知不觉昏了头。于是硝子否定我的时候,我才会赌气硬是跟她唱反调,还在不知不觉之间把硝子当成机械看待。
我总算察觉硝子为什么会强烈否定我的意见。平常绝对不会反抗我的她,为什么拼命辩驳。
理由大概和我一模一样。
「是吗……是啊。」
太差劲了。
我刚刚的行为,等于是亲手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