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夙愿吧?所以我必须去做、必须去试。要试试看弑亲之后,我们还会不会存在。要试试看双亲不在之后,我们还会不会诞生。如果答案是肯定,那么我们诞生到这个世界就是有意义的事,对吧?之后我们的弟弟妹妹也会来到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一定也是这样吧?种子已经撒下,如果能够证明没有父母也会发芽,那就表示我们都受到世界的祝福!」
那个家伙摆出演讲一样的夸张动作用力大喊:
「所以城岛晶,我忘不了你,你也忘不了我。我们还会再会、还会再见、还会重逢!你会追着我,我也会在远方守着你!来找我吧、来追我吧、来抓我吧!只要你准备好,我就会现身。你的准备……没错,当你能够顺利控制身边的女孩,那个最凶恶的祸害、最下流的罪恶、最可怕的灾难,我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爸爸的身影也混进杂讯。他和妈妈一样,存在变得越来越稀薄。
「别忘了,城岛晶。」
在爸爸消失的同时,有个像是影子的黑色薄雾,从他身上离开。
那个家伙用爸爸的声音,以可恨的语调呼喊我的名字。
分不出来自爸爸口中,还是发自黑影的可憎声音用力说道:
「我的名字是——」
* *
为了把那个家伙的名字赶出脑海,我从床上跳起来。
没有流汗,只是心脏跳得很快,几乎就要撼动全身。
我站起来拉开窗帘,窗外下着久违的雨。
阴沉的早晨,尤其是在星期一听到那种事,更让人感觉郁闷。
学校里疑似有不明的「虚轴」——昨晚硝子的一番话让我稍微受到惊吓,也让我开始焦躁。
她说的「疑似」是舞鹤蜜的看法。她和我们的关系,在一年前发展到了几乎就要互相残杀的地步,因此她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她设下的陷阱。不过她的遣词用字很暧昧,说什么「可能在学校里面」、「正要出现」之类的话,所以也有可能只是误会。可是目前无法断定真相为何,而且就算舞鹤说的是事实——那个「虚轴」对我们有害的可能性也很小。
但要是舞鹤蜜所言属实……
万一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和那个家伙有所关连……
刚才梦中的画面让我冒出如此联想。
光是想到那个家伙,我心中的冷静就会轻易消失。是受到刚才梦境的影响?还是因为等待那个令人憎恨的家伙等到不耐烦?或是因为我爸爸——城岛树让那个家伙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拖累自己的妻儿,连自己都被抛到别的世界,让我感觉自己有必要收拾残局?每个星期都会梦到的「那个时候」为我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我的日常出现缺陷,而且不曾淡化半分。
那个家伙,那个破坏我的日常的家伙。
自从那天起,我一直活在名为非日常的丧失之中。
自从那天起,我一直等待那个家伙,一直寻找那个家伙。
为了找回我的日常,也为了守护我在周遭构筑的日常。
那个家伙说过:「当你能够顺利控制身边的女孩,我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身边的女孩就是硝子。她是虚轴,我的虚轴。
讽刺的是,就如同那个家伙所说,我在那之后学会了顺利控制硝子的方法。
所以他也差不多该来了,不可能不来。
过了四年,已经是第五年。那是一段短暂的追寻,漫长的等待。
柿原里绪、舞鹤蜜、速见殊子、佐伯妮雅——每当我遇见虚轴,就会怀疑那个家伙是否介入,但是每每落空。我胡乱寻找,却连个脚印也没看过。
下次是否还会继续落空,或是可以掌握什么?
总之先要确定是不是真有虚轴,还有这个虚轴和那个家伙有没有关系,否则我的情绪无法平息。我在硝子叫我之前起床,叫醒还在睡的她,比平常早三十分钟离开家门。我知道着急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恶化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应该用不着焦虑。但是我就是无法舍弃「这次一定要找到他」的想法。
虚轴,是这个世界「实轴」的分支,是一个虚构的世界。
产生虚轴的主要原因是人类的意识。当存在于实轴的意识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抱持期待或失望——也就是说,在人们对于「某个别的地方」进行猜测观望,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虚轴。
「如果那件事这样发展就好了。」
「如果没发生那种事情就好了。」
「如果可以这样子的话就好了。」
当意识抱持的期待、后悔、希望与绝望产生强烈的作用,就会像树枝的分歧一般,产生另外一个世界。虽然同样名为世界,可是大小形式都有所不同,从极为狭小脆弱的世界,到仿造整个原本世界的类型都有。
例如「教室里有人打破花瓶」。
那么只要打破的人和看到花瓶破掉的人,一群人用力想着「如果花瓶没破掉就好了」——就会产生另一个「花瓶没有破掉」的世界,在有别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空间展开。
当然,因为这种无聊原因诞生的世界极为狭小、脆弱,而且不稳定。整个世界大概只有一个教室的大小,只要里面的人打算「离开」,这个世界可能就会立刻崩解、消灭。不过反过来说,只要观望那个世界的力量越强——也就是产生世界、维持世界的意念越强,虚轴就会越广阔、越强韧、越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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