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的。好像老是在发呆」。
「嗯,对啊。」
「不如出去散散心吧?」
「我会去河野老师那里看看。」
在大太阳底下来到街上时额头冒汗的感触,耸立在街上的山鉾,在巷弄中川流的人潮。
又是宵山。
我来到河野大师家门前,突然停步。
冷冷清清的石板小巷就在眼前。走在那条小巷所感到的清凉,打开格子门时木头的味道,与河野大师在房里相对而坐的样子,这一切我都能清清楚楚地在脑海中描绘出来。传统斗柜上大师女儿的照片,十五年前时光便静止的那个房间的情景。
「今天是宵山。」我在内心低语。
然后过门而不入。
〇
我来到室町通,再朝四条通的方向走。刚过鲤山,便听到有人从上面叫我。抬头一看,一对中年男女从面马路的公寓三楼阳台上探身而出。是一对会经光临画廊好几次的夫妇。
丈夫晃了晃啤酒罐,说:「来一杯如何?」
「真不错。方便去打扰吗?」
「来来来,欢迎之至。」
上了三楼,太太便出来迎接我。丈夫四十岁,据说在乌丸的银行工作。客厅里挂着在柳画廊买的画。画旁有个大水族箱,红色的金鱼在里面游动。丈夫从搬到阳台上的椅子上站起来,笑道:「大白天喝啤酒最痛快了。」我也跟着喝啤酒,三人闲聊起来。太太说,由于祖父是做和服买卖的,她对这一带很熟。我则打了通电话给母亲。
从阳台往下看,感觉有如俯瞰走在室町通人群中的自己。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重复过着宵山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触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昨天」的那一切是梦,但这场梦也太清晰了。像这样采取与「昨天」不同的行动,既视感便会减弱,但猛然间我还是不由得想着「现在千鹤小姐可能已经行经四条的地下街,正走向画廊」。
由于这对夫妇是造访过画廊好几次的熟面孔,又很健谈,我不由得久待了。在这里聊天,既视感便会远去,我的心情因此轻松许多。我开始觉得「昨天」的事情,一定都是发生在梦中。
日头西斜,天气变凉了,太太便说要到外面去。她热切地说三个人一起出门,但丈夫却不怎么起劲。太太便一脸遗憾地单独出门了。
「没关系吗?」我问。
「哎,我不太想到处乱晃,我最怕人挤人了。」
「宵山的人潮的确是很累人。」
「像这种日子,当然是要在阳台上悠哉地眺望了。这样最舒服了。」
说着,丈夫喝了啤酒。
接下来是片刻的沉默。
「我们银行有个客户叫作杵塚商会。」
丈夫忽然一脸正色地说。「昨天,他们那里一位乙川先生来了。」
「乙川?」
「是啊。他来访是为了另一件事,但他有话希望我顺便转告柳先生。因为这样,刚才我看到柳先生的时候吓了一跳。」
「哦。是什么事呢?」
「他说,只要说一个姓乙川的先生要找你,你就知道了。很奇怪吧?」
好不容易才开始接受「昨天」的一切是梦,便立刻听到这种话,我不禁为之语塞。主人见我不作声,一脸担心地问:「柳先生,如果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分忧。」
我连忙摇手。「不不不,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是跟处理先父的遗物有关。」
「哦,这样啊。杵塚商会是做骨董的嘛。」
「我想他指的应该是这件事吧。」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因为乙川先生的说法好像在打哑谜,我才会担心。」
丈夫快活地说着站起来。「有冰好的香槟。」他喃喃说着,朝厨房走。
我独自留在阳台上,想着乙川这号人物。「昨天」见过的人。但是,既然丈夫实际见过乙川先生,就代表乙川先生真的存在。这么一来,我与乙川见过面的事也就是现实,既然如此,「昨天」发生的事就不是梦。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拿着香槟回来的先生「哇」地大叫一声。
我抬起头来,看见他正仰望对面大楼上方。大楼屋顶上,飘着一只足足有汽油桶大的绯鲤。大概是被水塔勾住了,只见它嘴朝上,以狼狈的模样在微风中摆动。
「那是气球吧?」丈夫边坐下边喃喃地说。「啊啊,吓我一跳。」
〇
傍晚六点半过后,到宵山散步的太太回来了。拉着买回来的气球来到阳台,说着「啊啊,好热」边擦汗。
「你那是什么?」
「这气球很有意思吧!在新町街那边有和尚在发。」
透明的气球上淡淡地画了绿色的海藻,里面飘着假金鱼。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系了绳子飘在半空的金鱼缸。「这是怎么做的?」丈夫很佩服,从各个角度观看气球。「难得要到一个,你可别弄破了哦。」太太笑道。「跟小孩子一样。」
「这东西真有意思。」丈夫很佩服。
「柳先生,吃过晚饭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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