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都请他买下了,剩下的真的都只是一些破烂了。」
「哪里哪里,没这回事。」
男子脸上虽然笑容可掬,眼神却是认真的。
我不耐烦了。「你们为什么认为还在我们这里?」
「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东西确实在令尊手上,而且事后也确实没有流到外面,那么自然就会得到这样的结论。」
「那是水晶球没错吧?」
「是的是的。」
男子愉快地笑着,双手做出圈出空气般的形状。「就像这样。」
「我没看到。」
「是啊。所以,请您再仔细找找……」
「可是,我们也有很多事要忙,先父的周年忌也快到了。」
「没问题,这件事不急,只要您肯耐着性子仔细找就好。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没关系。杵塚说愿意一直等下去。请您慢慢来。」
说完这一番话,乙川一脸正经诚恳的样子。看到他双手抚膝正襟危坐,想断然拒绝赶人送客的气势便馁了。
「我明白了。」
我叹了一口气。「我会抽空找的。」
「那就麻烦您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乙川行了礼走了。
我就这么坐在画廊的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我之所以感到极度不愉快,一方面是因为无法明书拒绝杵塚商会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乙川这个人的无可捉摸。一旦离开,乙川和气的印象便淡然远去,只留下一股莫名的令人发毛的感觉,久久不去。
话说回来,杵塚商会为什么那么想要父亲的遗物?
我把剩下的工作整理好,关上画廊的门。
为了甩开不悦的心情,我到街上散步。
好久没有逛宵山了。由于父亲是在宵山那天倒下的,因此我去年回京都时,宵山已经结束了。在东京生活的那段期间,也没有理由特地选挤满观光客的宵山时期回来。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我受够京都了。
在三条通转弯来到乌丸通,平常的商业大楼的景色为之一变,路上全是摊贩,一连摆到远远的南边。烤鸡、烤玉米的味道混在一起飘过来。天空是美丽的晴天。宽阔的乌丸通化为行人徒步区,大批人潮各自往北往南而行。我边看摊贩边走,两个手牵手梳着包头的女孩从我面前跑过。光看那个发型,就知道她们是三条某间芭蕾舞教室的学生。想到千鹤小姐小时候大概也是打扮成那个样子去学舞,我不禁为之莞尔。
从乌丸通向西的小路都挤满了游客与摊贩,黑鸦鸦的一片人海之后,山鉾宛如发光的城堡般矗立。
我边走边看,一直走到北观音山,但因为人太多而感到恶心反胃。我对于宵山竟如此人多拥挤感到意外。从室町通到新町通这一段人多得吓人,让我想起第一次到东京的时候。本来是打算走到四条的,走到这里我就放弃折返。
随着脚步渐渐往北,宵山的喧闹便渐趋平淡。
在室町六角的十字路口,我看到河野大师。我当下的反应是出声喊他,但看到对方的神色,让我没喊出来。大师专注地看着前方,眼神却是空洞的。只见他活像幽魂般,幽幽穿过了人潮汹涌的小路,脚步快得简直像滑的。不知道他要往哪里去。
我的心情沉重万分。或许是因为和乙川那段不愉快的对话,也或许是受到大师的过去影响,又或许是因为父亲的死。暌违许久的宵山在我看来不是美丽,反而有如陌生的异国祭典。
我边这样想边走,在黑主山北边踩到一小团橡皮般的东西。脚下很暗看不清楚。我弯身一看,躺在我脚下的是一条金鱼的尸体。
〇
翌日,我七点半起床走出房间,却不见母亲的身影。
我朝玻璃门后看。母亲今天早上也在仓库里东摸西摸。我叫声「妈」,听到与昨天相同的回应。我到洗脸台漱口,不久便听到后门打开,拖鞋的啪嗒啪嗒声靠近。「已经这么晚了啊。」母亲说着从我背后走过。刹那间,我感到非常不对劲。
回到餐厅,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一大早去仓库干嘛?」
「昨天杵塚商会打电话来,所以我想再找找看。」
我注视着母亲。「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
这时,我看到电视画面。电视正在播放宵山前一天的影像,并配上「预计今天宵山有三十万名游客涌入」的旁白。
「今天是宵山?」
母亲偏头看了电视,喃喃说道:「是啊。」
「昨天不是宵山吗?」
「欸,你这孩子真是的,睡昏头啦?宵山是今天。」
母亲指着电视说。
「我好像作了梦。」我低声说。
我度过了奇妙的一天。
所谓的既视感,过去我也曾经体验好几次。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触,「以前在梦中看过这场景」的感觉非常清晰,眼前的风景仿佛骤然远去。这种既视感从那天早上起一直持续了半天。相国寺内的情景,奔过去的柴犬,晴朗的天空,画廊的味道,与母亲的讨论,造访画廊的客人的面孔——一切都与昨天相同。
中午过后,母亲说「你今天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