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庆」※。(※日本的传统商家建筑,出现于都市地区,为工匠与商人居住的住商混合式住宅。※这里形容的是「桥弁庆山」神轿。神主是手持大长刀的弁庆与一脚跨在五条大桥上的牛若丸。宵山时,位于蛸药师通乌丸西入桥弁庆町的桥弁庆山保存会于一楼放置五条大桥、二楼放置弁庆与牛若丸,供民众就近观赏。)
穿过那里来到与室町通的十字路口,不管朝哪一方看都是人。
烤玉米、炸鸡块、捞金鱼、抽签、热狗、荷包蛋仙贝、面具、填充娃娃……狭窄的室町通也一样挤满了各类摊贩,使本来狭窄的马路更显狭隘。她和姐姐边走边逛。似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祭典的景象,她觉得祭典似乎愈来愈盛大,把整个市区都吞噬了。
走过小巷的途中,她们遇到了挂着灯笼的「南观音山」。
那简直就像以木头和灯笼搭建的城堡,仿佛要挡住人潮似的向黄昏的天空高高耸立。这样满足不了姐姐,她坚持无论如何都要看螳螂,钻进人丛中继续向前走。姐姐究竟是知道路还是随便乱走,她完全没有头绪。
姐姐在卖苹果糖葫芦※的摊贩前停下来。「苹果糖葫芦,我没吃过耶。不知道好不好吃。」(※像糖葫芦一样,苹果外层裹了一层硬糖壳,但没有成串,而是以竹筷单插着一颗苹果。)
「也许很好吃也不一定。」
她念念有词地说:「可是吃那种东西好吗?」
「我有钱啊。」
「要是被老师看到,会挨骂的。」
姐姐虽然没买就走了,却一直望着像圣诞树上的球一般亮晶晶的苹果糖葫芦。她推着姐姐的背向前走。
交通警察所在的十字路口因为四面八方涌入的观光客,显得非常拥挤。
「为疏解人潮,这边现在只能单向通行。」
姐姐在宛如棋盘交错的小巷中一下子左转、一下子右转,一下子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折返。每当被姐姐拖着踏进小巷,她都像电车驾驶般指着方向确认「左」或「右」。
「刚才左转,所以回家的时候要右转。」
她念念有词地说:「然后,右转就要左转。」
即使像这样说给自己听,但当姐姐突然折返,好不容易记住的又忘了。说了好几次「左」,「右」之后,她脑中连「左」、「右」本身都分不清了。
「啊——全搞混了啦!」
她不禁叫苦。
前后左右都是无尽的小巷。祭典欢腾气氛充斥的每一条巷弄看起来一模一样。「这里刚才是不是也走过了?」她喃喃地说。姐姐说:「是吗?」显得一点都不在意。她觉得好像永远也走不出这场祭典,逐渐觉得喘不过气来。
〇
她连方向都搞不清,放眼望去尽是陌生的人群,因而见到柳先生的时候,不禁松了一口气。柳先生在三条高仓旁一家画廊工作。母亲带她们去拜访过,当时他请她们喝了甜甜的红茶。柳先生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在自动贩卖机旁发呆,看起来有点累。
姐姐叫了柳先生,轻快地弯腰鞠了一个躬。
「柳先生你好。」
「喔。」柳先生应了一声,微笑道。「你们好。」
「请问你知道螳螂在哪里吗?」
「螳螂?你是说螳螂山吗?」
「对对对。」
柳先生微笑着,以简单易懂的方式仔细告诉她们怎么走,最后又叮咛:「不可以放手哦。你们手要牵好,别走散了。」
她们照着柳先生教的路走去,终于找到「螳螂山」。
螳螂山所在的西洞院通跟她们刚才走过的小巷不同,又宽又大,但这里一样也有很多摊贩,在薄暮之下发光。看过螳螂山后,她对心满意足的姐姐说,趁时间还不会太晚,赶快回家吧。一想到总算能从这趟可怕的宵山探索之行中解放,就安心了。就是这片刻的大意,让她把姐姐跟丢了。
走在锦小路通这条町屋与住商混合大楼夹杂的缓坡路时,一群嬉笑着穿过人群的女孩让她看呆了。那几个女生都穿着华丽的红色浴衣,在愈来愈深的暮色之中,翩翩飞舞般穿过巷弄,宛如一群在昏暗水渠中游动的金鱼。她被吸住了似的望着她们的身影。
「好可爱喔。」
她猛然回神,在周围的人群里却见不到姐姐的身影,心脏不禁跳得发痛。一想到被姐姐丢下,她就慌了。当她慌不择路地提起脚步,正好一头撞上从旁边经过的大汉的侧腹。那人是个头发剃得精光的大和尚,大大的眼珠子一转,俯视着她。因为太过害怕,她连对不起都忘了说,只顾着逃跑。
为了怕大和尚捉到她,她在十字路口转了弯,来到一家小商店门前喘息。
往右边一看,人群之后露出了挂着灯笼的山鉾。
可是,她却跟姐姐走散了。连自己在哪里、朝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泪水一下子涌入眼中,山鉾红红白白的灯笼看出去都模模糊糊的。她在打烊后昏暗的商店屋檐下躲避人潮,忍住泪告诉自己这是该坚强的时候。
「不行,别哭别哭。」她喃喃说道。
她是个爱哭鬼。
和姐姐走散了,独自一人在黄昏的街上。没有比这更叫人心慌的事了:心想着不能哭不能哭,却觉得这样孤伶伶地咬着牙忍耐的自己反而可怜。忍着泪,她喃喃说着「怎么办怎么办」。姐姐不见了,自己一个人又回不了家。
「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她念佛似的喃喃自语时,站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