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奈美靠坐在转角后的墙边,吃惊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分明哭过。
不待她问,诚治迳答:
「……我就想说,怎么没听到你下楼的声音。」
那张雀斑脸又垂了下去。
「……想到它早上还活着,我就……没办法,心里好难过。要是我今天更早一点来上班,早个十分钟把它搬到屋子里照料,说不定……」
「也许我该等你们回来再埋葬它?」
没让他们看到小黑猫的尸体,诚治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却见真奈美摇摇头。
「不。我猜,你应该是怕我们看到,所以才先把它埋了吧?这才让我过意不去呢。怪不得早上时你都不让我碰那只小黑猫。武先生,你早就知道小黑猫救不活了吧?」
完了。会读书的果然是聪明,三两下就猜出别人的心思。诚治最不会应付这种人,真想求她不要把心思弄得这么敏锐。
可是,心里难过,为什么不索性放声大哭呢?就哭吧。
「我亲手抱过的小花猫会活下来,那么我就不会太难过,是吗?」
够了,别再推理了。
诚治事后回想,可能是天色昏暗,加上当时的距离太近,害他弄不清自己和对方的分界。
回神时,他已经吻上了真奈美的唇。
嘴唇的柔软触感,却惊得他立刻往后跳开。
「抱歉,别当真。」
眼见真奈美整个人呆在那儿,诚治紧张得赶紧找话来说,语气都急切起来:
「那只黑色的本来就活不了,你想这么多也不可能挽回什么。」
为了寿美子的病,诚治自己就尝尽了「千金难买早知道」的懊悔。
「至少是你和丰川发现了它,替它遮雨,它不是饿着肚子孤单死去的。而且若不是你们,三花的这一只也未必活得下来。」
诚治打开纸箱,把三花猫抱到真奈美的手上。
「热呼呼的吧?它可是你跟丰川救活的唷。它们本来都会因为遭弃养而死的,却是你们救活了其中一只。」
说完,诚治向真奈美做出求饶的手势。
「我的头脑不好,已经想不出可以安慰或鼓励人的话来了,你快点打起精神来吧。」
「好吧。我也该回家了。」
看见真奈美总算站起来,把小猫放回诚治怀中的纸箱里,诚治这才松了一口气。
「脚步小心点,工头还没下班。」
二人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出了大门才放轻松。
「那你路上小心啦。」
「武先生。」
真奈美叫住了他,却是语出惊人:
「刚才的事不能当真吗?」
月光下,诚治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了。
「……不能。」
回答的这声音也不像是自己的。
「我的家庭里也有一些复杂情况。我母亲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发现时已经无法补救——我没来得及帮助她;一方面是我自己笨,另一方面也是我长期疏于关心,所以我对她有责任。我不能让她的病继续恶化,还要想办法让她尽量康复,这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目前我没有权利把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就拿结婚来说,我将来一定是跟父母同住,但万一我母亲的病情没有好转怎么办?这年头的女孩子,单单跟公婆同住都不愿意了。」
「……我觉得那是因人而异。」
「任谁都不至于马上就点头说愿意吧?我的身上就背着这么一个麻烦的先决条件,而要把我家里的事情说清楚就更麻烦了,还不如找别人。」
所以就别当真吧。
撂下这句话,诚治逃也似地走向机车棚。
却听见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武先生,为了不让你困扰,我这次就不当真。但是你既然没有放弃令堂,那就不会无法补救!你一定来得及帮助她的!」
最后的那一句像是怒吼,伴随着她跑远的脚步声。
诚治不由得仰头看着天顶的月亮,觉得眼底一阵热。在雨后的沁凉夜色中,他就这么看着月亮,直到眼头热意退去,这才低下头来对着怀中的箱子说话:
「如果是你,该拿那个大姐姐怎么办才好?」
纸箱中的三花猫被惊动,又开始规律地叫了起来。
「好好好,再忍耐一下。」
用胶带贴好箱口,牢牢绑在机车后座,诚治就这么载着一个不停传出微弱喵叫声的小纸箱,骑上回家的路。
□
「不行,一定不行。小喵被人欺负成那样子,这只也会。」
寿美子原先怎么也不同意,但是当她听见那楚楚可怜的催促叫声,还是拿起了奶瓶给小猫喂奶。
猫儿的体温和吸奶的模样,果然让寿美子的表情为之缓和。
「不一定养在我们家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