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投诉东京都某某区的Hello Work职员。
该中心职员的某某先生言词苛刻,态度轻忽,经常和申请人发生争吵。
有这样的职员在,不仅会令民众的求职意愿受挫,也已使许多申请人产生不良观感。希望贵单位能多多考量民众的心情,妥善处理。
我个人认为,某某先生不适合在第一线经办谘询业务。
倘若某某先生继续担任谘商员,务请指导并改善该员的服务态度。
使用者敬上
送出讯息后,诚治往后一靠,斜倚在椅背上。
那人对诚治的言行和态度,好歹还在他可以忍受的程度之内,但其他人可是闹到脸红脖子粗,或甚至当场拍桌子走人。他们想必遭受到更令人不快的待遇。
诚治不动口也不动手,只是要那个自以为坐在柜台后面就受到保障的公务员体会一下民众的怨气;让他明白,死老百姓还有这一招可用。
政府的公务单位收到这种行政投诉,不知会如何处理,反正这意见会传达到上层组织,这就够了。
被那名职员激怒过的人很多,所以这不是私怨。诚治看着讯息发送的画面,在心中替自己找了这样的藉口。
话说回来,诚治这么做,确实有出了一口恶气的畅快感,跟矢泽和寿美子见面之后的罪恶感因此得到发泄也是事实。
只能说时机太凑巧,或者恶职员的运气不好。他对那名职员不满已久,上网申诉的念头不只一次有过,偏偏又在今天受到矢泽和寿美子的刺激——前者的积极向前,后者的细心体贴。既有意见信箱的设置,就是为了聆听申请人的意见,民众行使此权力也属正当。
出气的快感混杂了一丝自我嫌恶,因为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用行使权力的理由来将这公报私仇的行为正当化。
……算了。
这股不舒服的感觉,他得收拾收拾才行。
就拿这个职员当一个借镜吧。俗话说「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又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诚治不知道自己会从事什么行业,但他会努力做到圆融委婉,尊重他人,免得像那恶职员一样。
□
「诚治,怎么没精打彩的?」
当天晚上在工地,好几个同事都来关心。
「工作找得不顺利吗?」
粗犷而不拘小节的他们,提起这话题全无顾忌,倒也让诚治的心情轻松许多。寿美子那委婉的顾虑固然也值得感谢,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啊,都找不到。二流大学毕业的打工族,在社会上很难混啦!」
诚治自我调侃地笑道,一面用铲子铺平刚刚倒下的柏油。
「我跑Hello Work,跑到好像只是为了去听谘商员挖苦我的。」
「哎,公家单位就是那样。找不到工作有多苦,他们才不懂。」
「不过,找不到工作也不见得一定是坏事。」
他继续佯装开朗。
「我们这种二度求职的,在外头的起薪都比这里的工资还低。我在这里做得越久,存钱越快。」
上个月,他的存款已经超过一百万圆了。
「说的也是,你当初来这儿打工,就是想多存点钱给家里急用。」
亚矢子交托给弟弟的那一百万圆,言明是为了母亲才可以动用的急备金,用了也不必还。可以不经任何人同意就动用那么一笔数目,可见亚矢子早在单身时就已经具备相当财力。
诚治不由得佩服自家老姐的气魄与理财本领,同时也为了自己迟迟找不到工作而心焦。他有时也想,干脆耐着性子耗下去,继续在工地做上一年半载,等有条件够好的工作才去就职。
存款目标虽已达成,但要像姐姐那样面不改色地砸下百万圆而不影响生活,当然要准备高于百万圆的存款。这个工再打一年,诚治盘算,应该可以存到三百万。
因为长期持续,当初着眼于快速存钱的这份工地兼职,如今竟成履历表中最亮眼的资历;但反过来说,要等到寿美子的病情好转,说不定反而使诚治少了一分筹码。
诚治一面想着这些事,一面使劲儿铺柏油。这时,一名同事朝他喊道:
「对了,工头叫你今天收工之后到办公室去一趟。」
工头就是指挥工程进度与一切调度的负责人,经常到现场来巡视,威风凛凛就像古时候的骑马将军,可说是「大叔中的大大叔」。
诚治并非固定的工班,只是临时兼职,至今还不会被他单独点名过。
「哇咧,我做了什么吗?」
见诚治心慌,众人都笑了。
「要是那样,老爹早就杀到现场来劈人了。别紧张啦。」
「对啊,他来的时候也没训话,你就放轻松吧。」
结果直到收工为止,诚治都觉得心神不宁。
收工之后,工人们成群回到组合屋搭建成的公司,把工具归位后,在更衣室换下工作服,打完卡就各自回家。
诚治也换上便服打卡,然后走进办公室所在的那一间组合屋。
「打扰了,我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