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开出那种药,必定会跟家人确实叮嘱才是。
寿美子闹出自杀,是因为她完全没有依照剂量和时间来服药。一日份的药剂,她等于只服用了半日份,而且是天天如此,这样的误差当然不只是「一点点」而已。
「听好哦,我现在要回家了!你什么都不要再动了,等我回家就好!你放心啦!我回家就没事了,你别再想东想西了!」
「可是妈碍着你找工作……」
「反正又不一定会录取,今天有十几个人来面谈耶!而且以后还有机会!」
他边跑边讲,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勉强装快活:
「你也别认定我取消一次面试就完蛋了!我哪有这么差?真的不行,还有爸可以去说情嘛!我要挂断了啦!你若还担心就再打给我!反正你绝对不可以出门哦!」
实在是喘不过气来了,诚治才挂掉电话,将手机收起来,专心跑步。
步行到车站的十五分钟,这次只花了一半的时间。
回到家里,他先朝车库打量,然后松了一口气。汽车、轻机和自行车都在。
可是玄关门没锁。
进门一看,车钥匙已经被拿出来放在鞋柜上。看来,寿美子真的差点就要开车去诊所了。
再往里头走,寿美子就瘫坐在走廊中间。
「我回来了。」
「对不起啊,诚治。你在面试,妈真对不起你。」
「算了。妈,你去房间休息,我来找药。」
说时,诚治打开父母的卧房门,当场就愣住了。那儿就像是被小偷闯空门般地凌乱不堪。
「妈怎么能休息……妈毁了你的面试。」
「那你来先把房间收拾收拾,我去厨房跟起居室找一找。」
诚治继续转向厨房,但那儿的惨状更甚。起居室也是。没有一格抽屉还在柜子里,抽屉里的物品全都在地板上,连个踏脚的地方都没有。他快速浏览一递,确定药盒真的不见了,也不在一向摆放的碗橱抽屉里。
这样很难起头。诚治回到卧房,对着正在收拾房间的寿美子问道:
「妈,你今天做了什么平常没做的事吗?」
「平常没做……?」
寿美子一脸茫然。她的思绪正混乱,这种问题似乎难度太高。
「你把早上起床以后做的事一件一件讲给我听。」
「……起床……做早饭……叫你爸爸起床……叫你起床……」
「然后大家一起吃早饭,对吗?再来妈你吃了药,爸在表上签名,这时候你的药都还在抽屉里。再来呢?」
「我就收拾碗筷……去洗衣服……打扫……」
说到这里,寿美子说话的节奏变了。
「想到碗橱里可能积了不少灰尘……最近都只是大概抹过,没有彻底清理……我就想,今天把碗橱清一清……」
「好,那我知道了。来,我们继续收拾,这里收拾干净之后,你再去整理起居室。」
丢下这些指示,诚治起身离开。要他来整理房间也行,只是怕寿美子日后会搞不清或记不得东西放在哪里,到时又要陷入恐慌。诚治只能用从旁辅助的形式来帮她收拾房间。
回到厨房,诚治站在碗橱前,心想药一定就在这附近。满眼的凌乱只是假象,不要去看,要去想像寿美子的行动。
她说碗橱里有灰尘,想要清理干净。
拿出碗碟,放在饭桌或流理台上,然后拿湿布擦拭碗橱内部。全都擦干净之后,将碗碟摆回去时,索性摆整齐一点儿。
诚治重新检视整座碗橱:碗盘的摆放位置和之前稍有不同,抽屉里面的物品也是。看得出寿美子细心整理、为了使用更方便而设想过。
那么,她很可能也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方便擦拭之外,也重新摆放。
药是最重要的东西,少吃一顿就得被送去住院,这会儿拿出来,可不能随地乱摆,免得跟杂物混在一起就弄丢了—千万得找个妥当之处暂放,等会儿再摆回抽屉里。
好,所以,这么重要的东西要先放哪儿呢?应该不会放在低处,那会妨碍打扫工作。再想想寿美子的身高和手长,若是踮起脚尖——摸得到。
果然,就在碗橱顶,而且是那一格抽屉的正上方位置,诚治找到了药盒。寿美子一定是忘了将它摆回抽屉,甚至忘了自己会因为打扫而移动过它。
于是,等到午餐过后该吃药时,拉开抽屉一看,只见药盒不翼而飞。
如此忘性,健康的人尚且难免。寿美子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情绪上的异常波动和转折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
「妈!你来看!」
诚治立刻大叫,便见寿美子步履虚软地走出卧房。
「我找到了。」
寿美子一脸愕然,来到厨房,接过了药盒。
「在哪里找到的……?」
「碗橱上。你本想在清完碗橱之后把它放回去的,对不对?」
只听得她轻轻「啊」了一声,随即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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