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更残酷的是,一封封寄出的履历信,一封封地被退回来,连顺序都不差。
目标:找正职。
存钱(当前目标:一百万圆)
贴在墙上的目标,他真想撕了它。
一反于找正职时的受挫,打工倒是顺利得很。诚治起初也觉得吃力,但很快就习惯了,而且收入好得出人意料。做了两个月,他的帐户余额已经超过五十万了。看着存款快速趋近于目标值,诚治自己都觉得吃惊。
除此之外,工地的同事大多是壮年以上的大老粗,气质或谈吐不佳,性情却都十分爽朗而豪迈,与他们共事也令诚治心情愉快。
「小兄弟,你可以去找更轻松的临时工啊,何必来做这么辛苦的?」
来做这种工作的,大多是被高额的日薪所吸引,却也多得是做不到三天就逃之天天的年轻人,像诚治这样的小伙子能连续做上两个月,似乎是很少见的。早在他尚未做满一个月时,工地的这群大叔就已经相当赏识他了。
「没有啦,我妈生病了,我怕家里要用钱,想多存一点。」
「生病?怎么这样?有住院吗?」
「没有,是……忧郁症。有听过吗?」
「喂,大叔我书读得少,但也别把我当笨蛋。我有听过啦,好像是一种心病,对吧?」
「对对对,我妈就是心病,而且蛮严重。」
「哎呀,那可不得了。这个要小心伺候才行哪——」
朴直的慰劳之词,竟令诚治眼眶为之一热,他赶紧用粗棉手套按一按眼窝,不料竟无法止住泪水。看见诚治低着头停下了手中的铲子,听见这番对话的同事们全都围了过来,连外籍劳工都来问是怎么了。
「我爸都不懂那种病,也不肯去了解,说我妈是个性软弱才会那样,而且也不体贴她,连带她去医院都不肯……」
「喔,你爸爸不对——女人的个性比男人敏感,这是当然的啊——怎么可以不好好对待呢——」
肤色黝黑的外籍工人边说边耸肩。
「啊——你爸不可以这样啦——」
「我也劝过我爸,但他都说我是连工作都找不到的窝囊废……我说的话,他都不听。」
「你放心啦!」
一名大叔用力地拍了拍诚治的背。
「多少娇生惯养的年轻小伙子吃不了这种苦,你却能待上两个月,一定会有公司要用的!」
「就是说啊。像你这样有骨气又孝顺的年轻人,不可能没人要雇你啦。我们给你保证!」
「喂,我们这种没读书的老伯挂保证,行不行啊?」
不知是谁吐的槽,令众人哄然大笑。
「今天收工之后,我请你去吃串烧啦。你要撑下去,加油!」
拍背来替人打气,似乎是这帮工地大叔的习惯,这会儿他们一个个都来拍诚治的背,而他们的手劲又大得要命,拍得他几乎都站不稳了。在众人坚定而有力的激励下,诚治带着一脸的眼泪、鼻水和泥沙,回到了工作岗位。
□
「爸,你有盯着妈吃药吗?」
每逢见到父亲,诚治都会这么问,但诚一总是不耐烦地回答「知道啦」,口气差得让诚治不想再追问下去。
我是基于关心妈才问的,没必要被他用这么蛮横的态度对待。
回想起亚矢子在家的时候,家里的气氛还算和乐,如今却又是剑拔弩张了。
「诚治,你跟你爸好好讲话……」
寿美子不只一次这么对诚治请求,偏偏在这一天,诚治刚和父亲闹僵,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
「怎样啦!是他不对吧?」
对父亲的不满,一口气涌了上来。
「我问他有没有看着你吃药,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你干嘛还替他说话?看医生、吃药都是我们的事,跟他无关吗?他都不肯帮忙,就我一个人穷紧张!」
「不是这样的……」
寿美子面露难色,搓起手来。
「你爸爸就是那个性……跟他说也没用……」
「那我就该忍受他吗?为什么我还要跟他好声好气地讲话?我出力最多,还要我忍耐他那个性,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你要纵容他到几时啊!」
暴躁地吼完,诚治就冲出了家门。像这种时候,到超商去打发时间是最方便的,所以他至今从来不在家附近的超商应征计时店员,就是不希望离职后留下尴尬,或是弄坏了人际关系,到时想单纯当个顾客去消费都要顾忌这顾忌那的。
……这时候的母亲,大概又垂头丧气地在摇晃身子了吧。
对不起……都是妈这副德性给你们添麻烦,对不起……
但是,有错的并不是她。
姐姐要是知道这件事,不知要发多大的脾气。光想到这里,诚治就觉得脊背发寒。
不过,妈还有药可以吃,我却只能忍受爸那蛮横无知的态度。不只如此,照顾病人的压力也是会累积的。我也有情绪,积压久了难免要发泄,这也是无可奈何吧?又不是经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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