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
「泡面都是我弄的,我就等着看你几时才要下楼来看妈,想不到你一开口就是鬼吼鬼叫。妈欠你的吗?」
重重地叹口气,亚矢子的眉间皱得好深。
「臭老爸也好,你也好,我们家的男人怎么都这副德性?怪不得妈只敢来找我。」
「她有跟你联络过?」
「至少在症状刚出现时,她还到我们医院求诊过。三个多月前吧。哼,她竟然不先找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你们。」
亚矢子可不忘随时给诚治钉上一记。
「到后来,妈开始会打些怪电话来我家了。」
「怎么个怪法?」
「她叫我暂时别回东京来,说她恐怕会给我们添麻烦。这话不是莫名其妙吗?我还以为妈遇上了什么诈骗或犯法的麻烦,就打算问爸……那个臭老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亚矢子坚持用「臭老爸」来喊父亲了。在自己悠哉度日(诚治不想承认,总觉得承认了就输了)的这段打工岁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亚矢子接下来讲的事情,过程长得超乎诚治的想像。
我问妈,爸知道你遇上什么问题吗?妈说她还没跟爸讲,但她也跟我讲得不清不楚,好像是搬来这里时妈搞砸了什么事,因此会害我们其他三个人发生危险之类的。
我那时认定问题跟诈骗有关,就叫她把电话拿给臭老爸听,她死也不肯,只说她会自己跟爸说。我没多想,电话里也就没再坚持下去。第二天一早,我打过来,结果妈又改口说是她多心误会了,没什么事,叫我别担心。那态度跟前一天完全不同呀。我这才想到,那阵子的白天,我家里的电话答录总共有五十几通讯息,都是娘家打来的——但你们都知道我在医院上班,根本不可能在家,不是吗?
妈有在留言里说什么吗……
大多都没说话,沉默一会儿就挂掉,有些就讲了她是谁,然后问「亚矢子,还好吗?」而已。在医院做久了,我心里有数,而我老公学的虽然不是这个领域,起码是个医生。
我们都觉得妈的精神状况出问题了,而且问题很大。
没诊断过她本人,你姐夫也不敢断定,但他说妈出现了多重症状。妈当时老是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有人想害我们家」,八成就是妄想或焦虑症造成……
我马上打电话给臭老爸,把妈的状况告诉他,请他快点带妈去看医生。妈有可能是忧郁症、恐慌症,也可能是广泛性焦虑症,反正都要给精神科医师监定过才好。如果可以,最好暂时搬离这房子,因为住这里可能就是妈的压力所在。
结果呢?那个浑帐老头竟然一笑置之,说妈是生性懦弱没主见,就爱疑神疑鬼。我老公还跟爸解释好久,但爸根本不听,认定妈每天还能做家事、上菜市场就是没病,心情郁闷纯粹是她个性软弱使然,说这种人住在哪里都会犯这毛病,没有看医生或搬家的必要。
最后还说,我都出嫁了,家里再怎么出事也连累不到我身上,说我是多管闲事。
我……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
是呀,你辞掉前一份正职之后就忙着逃避家庭生活嘛。我告诉你,妈的病情会加重,跟你也有关系。
呃,这也要怪我啊?
废话。这个家是妈唯一的避风港,你跟爸却搞了快一年的冷战,她在这种气氛下,难道待得开心?就算不是如此,搬来这房子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承受那些压力,每天就巴望着全家坐在一起吃顿晚饭。你不知道家人团聚就是她最大的精神慰藉吗?对,你就知道拿打工当藉口逃避,闹到活像在同一个屋檐下搞分居似地。
你硬要把这个也算在我头上,那我也……
明明住在一起,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发现妈不对劲?有什么好理由,倒是说来听听?不然你再去楼下看看妈那个样子啊?那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吗?
好、好啦……
我今天回来,是因为臭老爸昨天打电话说:「你妈最近每天我一回家就哭,说她『今天又没死成』。怎么办才好?」
我差点没对着电话骂三字经!
他之前说的是什么屁话?什么「家里出事也连累不到我身上」,到头来,除了打电话找我,他还有什么本事?我早在三个多月前就叫他带妈去看医生,就是怕病情恶化到今天这样,他竟敢不当一回事!差劲!没用的窝囊废!
要不是老公就在旁边,我一定骂个痛快!你知道我当时气得发抖吗?但我还是按捺了下来,好声好气得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我叫臭老爸去跟妈勾勾手指头,要妈承诺不去寻死。他还说那样很蠢。蠢也没关系,因为那会牵住妈的最后一丝求生意志,当精神病患者说想死时,逼他做求生的承诺是很重要的。然后我跟他说,我明天会回家一趟,顺便找一些医院的资料。
挂掉电话之后,我发了狠地摔东西。迈森和橘吉的茶具大概就被我摔掉了十件。
「呃——姐。」
见亚矢子总算讲到一个段落,诚治这才怯怯地问:
「你刚一直说妈有长年的压力……什么压力啊?」
「我的天,你居然还不知道?」
一面说,亚矢子一面在脚边的榻榻米拍了几下。
「我们搬来这里住,就给妈造成压力了呀。我们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吧?社区里的人一直都在欺负她!」
「怎么可能!」
这简直教诚治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