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要车资、餐费等等,用剩的也不会还回去。如果母亲开口,诚治当然会还,但她从来有没要求过。
寿美子喜欢一家人共进晚餐,但诚治在餐桌上总免不了要捱老爸的训。几次下来,诚治就故意把打工的时间调到晚上。反正他已经不在家白吃白喝了,生活日夜颠倒,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跟找正职相比,打工时的心情轻松多了,反正不高兴可以立刻辞职不干,工作机会更是多得不得了。
「小武,你来一下。」
这一天的大夜班,超商的店长看完诚治替客人结帐,沉着脸把他叫到后头去。
「拿商品给客人的时候,你要看着对方啊。还有,你怎么都不吭声?至少也该说句谢谢。说话的时候不要有气无力的,语尾拖长了会让人听起来像是不情愿。」
唉。老样子。这里也开始对人罗嗦了——
「好——」
说着,诚治脱下了制服围裙,团在手里就往柜台外面走。无视店长的愕然,诚治自顾自地说道:
「我就做到今天罗。围裙是洗干净了再拿回来对吧?」
「等等,你这是?小武,你突然就说不干,我怎么找人?」
「不,我真的做不下去啦——抱歉罗。」
店长急得骂了起来,诚治全不理会,迳自走进员工休息室,披了外套就走出店门口。
回家时,玄关灯是亮着的。不管睡了没有,寿美子总会留着这一盏灯。
诚治一开门,便见母亲从玄关那头走了过来。她大概还没睡。
「今天比较早下班呀。」
左摇右摆。左摇右摆。他前阵子发现,母亲站着的时候总会这么摇来晃去。
「嗯,我今天辞了那个工作。想再休息一个月。」
瞥见寿美子的眉毛倒成了八字形,诚治立刻辩解:
「反正我也存了点钱,我会拿钱给你的啦。」
「那你找工作……」
「有遇到条件好的,我会再去面试。从明天起,你再帮我把晚饭拿到二楼来。」
不打工的日子里,他都叫母亲把饭菜拿到二楼,让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吃。这已成了惯例。他不喜欢坐在饭桌旁和父亲大眼瞪小眼。自从辞掉第一份工作后,他们父子俩已经将近一年没正眼看过对方。
父亲爱说教,又喜欢把酒拿出来边骂边喝,这一点最让诚治看不惯。诚一总是逼人正襟危坐地听,自个儿一开始也板着脸孔说些大道理,但几杯黄汤下肚后就忽地高兴了起来,逻辑也变得颠三倒四了。若是反呛他「你怎么不说教啦?」,他会回答「唉,我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或「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懂」,接着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我也年轻过啊」之类的话来。
这样的落差让诚治受不了。明知道他最后一定会醉得胡说八道,有哪个蠢蛋还肯坐着听他训话?醉后失态可说是诚一最大的缺点,也是令诚治瞧不起父亲、老想避着他的原因之一。
□
坐卧随意的床边摆着自己爱看的漫画和电动玩具,这六坪大的空间就像个小城堡,诚治待得悠哉自在。
最近,他已不再认真地找正职,偶尔打打零工,也只是为了能在这小房间里懒散度日而已。
隐约地,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样下去可不妙——
不过我才二十四岁,过了生日也才二十五,还很年轻,还没问题。我只是没认真罢了,等我认真起来,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打工的收入让他存了一点点钱,这又令无职的焦虑感加速淡薄。
大约在辞去超商工作的一周之后,他的房门在早餐时响起敲门声。听见那声响明快而有力,诚治还有点儿讶异,但他当时正忙着打电动玩具,因此照例对着门外喊「早饭放门口就好」。
如常地,门外传来走下楼梯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又走上楼来,然后是托盘放在地上的声音,脚步声又下楼去。
游戏里的事件和打斗接二连三,让诚治忘了早餐这回事,过了好久才想起,于是打开房门要取饭棻。
「……搞啥?」
托盘上摆着一碗泡面,而面条早就泡涨了。
也许是母亲身体不舒服,没法做早饭吧。诚治悻悻然地咬着软掉的面条,心里想:既然如此,你好歹也提醒我面会软掉嘛。
吃完早餐,诚治继续在电玩中奋战。中午刚过时,房门又响了。
游戏里正打得顺手,他连往房门看一下的时间也没有。
「饭棻就放门口——!」
跟早上一样,脚步声下了楼梯。再听到托盘放下的声响时,正值游戏音乐大作。
诚治不介意饭菜是冷或是热,还继续玩了一个小时才起身去开门。但托盘上放的却——
「……什么意思。」
又是泡面,而且是完全冷掉的干拌炒面。
「至少比早上好一点……」
用力松开已经黏固成团的面块,他边吃边嘀咕。
到了晚饭时段,诚治终于打算留心房外的动静。
这一次没有敲门声了。他只听到托盘放下,脚步声远离。等到脚步声完全